他曾说，假离婚是为了孩子，为了不让可可因为是单亲家庭被看不起。
那我的彤彤呢？
她同样要上小学，她同样需要父亲。
在她最需要适应父母分离、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候，她的父亲，正忙着为另一个女孩堆砌沙堡，构筑一个粉饰太平的、看似完整的“家”。
多么讽刺。
多么残忍。
心底最后一丝关于过往温情的滤镜，在这一刻，彻底碎裂，齑粉都不剩。
恨意，从未如此清晰而冰冷地，漫上心头。
九月一日，小学开学日。
天空是那种初秋特有的、高远而虚假的蓝。
我起得很早，给彤彤穿上崭新的校服，白衬衫，蓝格子背带裙，头发梳成整齐的马尾，系上我特意买的红色蝴蝶结。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小声说：“妈妈，好看。”
“嗯，彤彤最好看。”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压下喉咙口的哽塞。
今天本该是爸爸妈妈一起送她，见证她人生新起点的日子。
我妈红着眼圈，往彤彤书包里塞了两个煮鸡蛋：“我们彤彤，平平安安，学习进步。”
我爸沉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牵着彤彤出门，走向离家不远的那所重点小学。
校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喧嚣鼎沸。
到处都是兴奋雀跃的一年级新生，和比孩子更紧张激动的家长。相机快门声，叮嘱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充满希望的背景音。
我和彤彤的身影融入其中，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
她的安静，与周遭的欢腾格格不入。
我们按照指示牌找到一年级三班的队伍。
班主任是个年轻温和的女老师，正在点名。
“沈心彤。”
“到。” 彤彤小声应道。
老师笑着摸摸她的头：“沈心彤同学，欢迎你。”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个班的队伍传来一阵略显微妙的骚动。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血液瞬间凝住了。
只见沈承司和苏晚晚，正一左一右牵着可可，站在那边。
可可也穿着新校服，小脸上带着害羞又兴奋的笑。
沈承司微微弯着腰，正在跟那个班的老师说着什么，态度认真而恳切。
苏晚晚站在一旁，温柔地替可可整理着衣领，目光偶尔与沈承司交汇，流露出全然的依赖和满足。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的画面，在晨光中，在周围无数完整的家庭映衬下，竟然显得刺目又“和谐”。
原来可可也进了这所小学。
沈承司果然“本事”不小，这么快就解决了户口和入学问题。
看他此刻对老师那郑重其事托付的样子，想必是动用了不少关系和脸面。
而我这边，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牵着我的女儿。
彤彤也看到了。
她抓着我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了我的掌心。
她抬起头看我，大眼睛里迅速积聚起水汽，却倔强地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她认出了爸爸，也认出了那天在公园见过的阿姨和小姐姐。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在帮别的小姐姐和她的妈妈，却不来牵她的手。
“沈心彤爸爸今天没来吗？”
年轻的班主任大概是出于关心，随口问了一句。
我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彤彤却突然低下头，用极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爸爸……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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