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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草?”

这三个字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名字听着就吓人,那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毒药啊!

赵医生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他站起身,指着姜酒手里那株被踩得稀巴烂的野草。

“这位同志,不懂就不要装懂。”

“这明明就是最常见的‘金银花’藤蔓,也就是忍冬。”

“咱们大院里到处都是,孩子们经常摘着玩,怎么可能有毒?”

“你为了出风头,编这种瞎话,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周围的军嫂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这草我认识,我家门口也长着呢。”

“我还摘过花泡水喝呢,哪来的毒?”

“这姜酒是不是疯了?想出名想疯了吧?”

张大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酒破口大骂。

“你个黑心肝的!”

“我孙子都这样了,你还要诅咒他中毒!”

“你是想害死他才甘心吗?”

“滚!你给我滚出去!”

面对千夫所指,姜酒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她只是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抽搐的铁蛋。

那孩子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

如果在三分钟内不采取措施,神仙也难救。

“赵医生,你仔细看看。”

姜酒把那株草举到赵医生面前。

“金银花的叶子是对生的,而这株草的叶子,虽然看着像,但边缘更光滑,质地更厚。”

“最重要的是,它的根部断面,是黄色的,而不是白色。”

“这叫钩吻,俗称大茶药,也就是断肠草。”

“它的毒性主要在根和嫩叶,误食之后,会抑制呼吸中枢,导致窒息死亡。”

姜酒语速极快,专业术语信手拈来。

赵医生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下意识地接过那株草,仔细看了看。

心里突然有些打鼓。

这草……好像真的跟平时见的金银花不太一样。

但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那他以后在卫生院还怎么混?

“一派胡言!”

赵医生把草往地上一扔,硬着头皮说道。

“书上根本没这么写过!”

“我现在必须马上给病人治疗,要是耽误了病情,你负得起责吗?”

说着,他再次举起针管,就要往铁蛋屁股上扎。

“住手!”

姜酒大喝一声。

她知道,跟这种死要面子的庸医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必须用事实狠狠打醒他们。

姜酒转身,目光锁定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只老母鸡身上。

那是张大娘养来下蛋的,宝贝得很。

姜酒二话不说,大步走过去。

一把抓住了那只老母鸡的翅膀。

“哎!你干什么!你抓我家鸡干什么!”

张大娘见状,急得就要扑过来抢。

“不想让你孙子死,就给我闭嘴!”

姜酒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刀。

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竟然比上过战场的霍云霆还要骇人。

张大娘被吓得脚下一软,竟然真的不敢动了。

姜酒抓着鸡回到人群中间。

她从地上捡起那株被赵医生扔掉的“断肠草”。

动作麻利地将草叶揉碎。

然后强行掰开鸡嘴,把碎叶塞了进去。

“既然你们不信,那就让它来告诉你们真相。”

姜酒松开手,把鸡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只鸡。

一秒。

两秒。

那只鸡刚开始还扑腾了两下翅膀,想要逃跑。

可是,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

原本活蹦乱跳的老母鸡,突然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起来。

紧接着。

“咯咯咯……”

鸡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它的双脚剧烈蹬踹,翅膀疯狂拍打着地面。

鸡冠迅速变成了紫黑色。

身体开始一下一下地抽搐。

那症状,简直和躺在旁边的铁蛋一模一样!

“死……死了?”

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

不到一分钟。

那只老母鸡彻底不动了,僵硬地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全场死寂。

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刚才还叫嚣着姜酒是骗子的人,此刻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脸色煞白。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这哪里是什么金银花?

这分明就是索命的毒草!

赵医生手里的针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那只死鸡,腿肚子开始转筋。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如果……如果刚才那一针打下去了……

如果真的按照肠胃炎治了……

那这孩子……

他不敢想下去了。

张大娘看着死去的鸡,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孙子。

终于反应过来了。

“哇——!”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扑通一声,跪在了姜酒面前。

“姜神医!姜大妹子!”

“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猪油蒙了心!”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孙子吧!”

“我就这一个大孙子啊!他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张大娘一边哭,一边疯狂地给姜酒磕头。

额头撞在水泥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很快就磕出了一片血印子。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周围的军嫂们也都慌了神。

纷纷看向姜酒,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鄙夷和嘲讽。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和祈求。

“姜酒,既然你看出来了,你一定有办法救铁蛋吧?”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你快出手吧!”

霍云霆坐在轮椅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姜酒。

这一刻的姜酒,身姿挺拔,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自信、强大、掌控一切。

姜酒没有理会众人的恭维或哀求。

在她的眼里,现在只有病人。

“把孩子放平,解开衣领。”

她冷静地发出指令。

张大娘此时对姜酒言听计从,手忙脚乱地照做。

姜酒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一卷银针。

那是她在那个红木箱子里找到的。

虽然有些旧了,但被她打磨得铮亮。

“霍云霆,让人去药房抓药。”

“绿豆四两,甘草二两,金银花三两,生姜五片。”

“加水猛火煮沸,凉至温热送来。”

“快!”

霍云霆反应极快,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看傻了眼的勤务兵小王。

“听到没有?跑步去!五分钟内我要见到药!”

“是!团长!”

小王敬了个礼,撒丫子就往卫生所药房跑。

姜酒不再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捻起一根长针。

手起针落。

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第一针,扎在铁蛋的人中穴。

第二针,合谷穴。

第三针,涌泉穴。

每一针都稳准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几处大穴,能强心开窍,暂时护住心脉,防止毒素攻心。

随着银针的刺入。

原本已经几乎停止呼吸的铁蛋,突然猛地抽动了一下。

“咳咳……”

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传来。

这声音虽然小,但在此时此刻,却如同天籁。

“活了!活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张大娘喜极而泣,想要去抱孙子,却被姜酒喝止。

“别动!”

“毒还没解,这只是吊住了一口气。”

姜酒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具身体毕竟太弱了,施展这种高强度的针法,对体力的消耗极大。

但她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她不停地捻动着针尾,通过特殊的震颤手法,刺激着孩子的经络。

五分钟后。

小王端着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汤冲了回来。

“嫂子!药来了!”

姜酒接过药碗,顾不上烫手。

她捏开铁蛋的下巴,把药汤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

绿豆甘草汤,是解百草毒的圣药。

虽然对于断肠草这种剧毒来说,药效可能不够猛。

但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这是唯一能救命的办法。

配合她的针灸逼毒,应该能把毒素排出来。

一碗药灌下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铁蛋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铁蛋的身体猛地弓了起来。

“哇——”

他张开嘴,喷出一大口黑色的腥臭液体。

那是刚才喝下去的药,混合着胃里的毒素。

吐出来之后,铁蛋原本青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奶……奶奶……”

虚弱的叫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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