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什么？！”他几乎是咆哮着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张院长用一种无比复杂的、带着叹息的语气，给出了最终的宣判。
“根据DNA序列对比分析……”
“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老姜啊……”
“恭喜你。”
“你当爹了。”
“啪嗒。”
电话听筒，从姜振国那只颤抖的手中，滑落。
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
两行滚烫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泪水，从那双布满了血丝的、铁打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他猛地转身，像一头疯了的豹子，冲出了审讯室，冲进了清晨的阳光里。
他只有一个念头。
去见她！
去见他的女儿！
他用尽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属院，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子里，安安静静。
姜小满已经醒了。
她没有在床上，而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小人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晨光透过窗户，给她小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美好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
听到踹门的巨响，姜小满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剧烈喘息、泪流满面的男人。
姜振国看着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踉跄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姜小满的面前。
然后，这个在战场上从未弯过脊梁的男人，这个让整个师都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他四岁的女儿面前。
他伸出那双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的大手，想要去碰一碰她，却又不敢。
他仰着头，看着那张和他如此相似的小脸，喉咙里，发出了如同呜咽般的声音。
“小满……”
“爹……爹对不起你……”
“爹是你的亲爹啊！”
“我知道呀。”
在姜振国那如同山洪暴发般的激烈情绪中，姜小满的回答，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落在了惊涛骇浪之上。
她合上手里的小人书，从板凳上跳下来。
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伸出小手，拍了拍姜振国那颗乱得像鸡窝一样的脑袋。
“不怪你，你失忆了嘛。”
姜振国，彻底懵了。
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着头，那张写满了震惊、狂喜、愧疚的脸上，此刻，又多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
“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沙哑地问。
“我能感觉到呀。”姜小满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身上的味道，和别人的味道，不一样。”
“特别亲。”
她这番解释，充满了孩童的天真，却又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玄妙的逻辑。
对于一个刚刚得知自己有个“神仙女儿”的新手父亲来说，这个理由，他信了。
他彻底信了！
姜振国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眼前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失而复得的宝贝，狠狠地搂进了怀里！
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女儿小小的肩膀上，这个流血不流汗的钢铁硬汉，在这一刻，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压抑了三十年的孤独。
错失了四年的悔恨。
失而复得的狂喜。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女儿身上那件小小的军装。
“我的女儿……我的亲女儿……”
他反反复复地，只会呢喃着这么一句话。
姜小满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但她没有挣扎。
她只是伸出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宽阔而颤抖的后背。
就像，她才是那个安慰人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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