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带着血腥味，带着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的拥抱。
“你个疯女人……谁让你下来的……”
赵野的声音带着哭腔，埋首在她的颈窝，滚烫的眼泪混合着血水，烫得李春桃浑身发颤。
这一刻，他知道了。
这个看似娇软的女人，骨子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那是狼的血。
尖锐的警笛声像把钝刀，在山谷的岩壁间反复切割，惊得栖鸟扑棱棱乱飞。
柱子哥攥着枪的手都在抖，领着几个弟兄往现场冲时，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个趔趄——满地暗红的血迹顺着碎石缝往下渗，旁边翻倒的油桶还在滴滴答答漏着汽油，刺鼻的气味混着山间的寒气，呛得人嗓子发紧。
“野哥！”柱子哥扑到赵野身边时，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赵野半靠在岩石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染得眉眼间一片狼藉，但手里仍紧紧护着蜷缩在怀里的李春桃。
春桃的脸颊被玻璃划了道血痕，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正费力地给赵野按着背上的伤口。
“别慌，条子没追过来。”赵野的声音带着刚经历过搏斗的沙哑，他抬手拍了拍柱子哥的胳膊，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棍棒和几个倒地的黑影，“把这儿收拾干净，别留痕迹。”
柱子哥连忙应声，指挥弟兄们处理现场，眼角余光瞥见赵野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忍不住又劝：“野哥，这伤得去医院缝几针，不然要感染的！”
赵野却摆了摆手，挣扎着要站起来。
李春桃连忙扶着他的腰，掌心触到他肌肉上的淤青时，指尖忍不住发颤。
“听柱子哥的，去趟医院吧，就包扎一下很快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脸颊上的血痕还没清理，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赵野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她脸颊上的血渍，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刚在刀光剑影里拼过命的人。
“这点伤算什么。”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眼底却藏着后怕，“当年在战场上，弹片嵌进肉里我都自己抠出来，这不算事儿。”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认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才松了口气，“我现在更想找个地方，跟你好好说说话。”
柱子哥看在眼里，心里早有了数。
等现场收拾妥当，他悄悄给车队里的司机使了个眼色。
车队重新出发时，头车故意放慢了速度，和后面的车拉开了一段距离。
驶出那段号称“鬼见愁”的狭窄山道后，赵野让司机停在一片开阔的河滩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河水潺潺流过的声音，倒是个清净地方。
其他司机很有默契地留在后面的车上，有的靠在座椅上打盹，有的蹲在河滩上抽烟，谁都没有往头车这边凑。
柱子哥更是守在车头不远处，成了一道临时的“岗哨”。
赵野把驾驶室的后座放平，铺了件厚实的军大衣，勉强凑成一张简易的小床。
车顶的小灯泡被他拧亮，昏黄的光裹着暖意，把这方小小的空间与外界的寒冷彻底隔绝开来。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汽油味，混着河滩泥土的腥气，没有了刚才的凶险，反倒成了劫后余生的独特印记。
李春桃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里面是她早就备好的酒精、药棉和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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