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告诉你，这世道，光有拳头没用。”
他指了指躲在后面的刀疤刘。
“那是我小舅子。懂了吗？”
原来如此！
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刀疤刘此时也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举着那只包得跟粽子似的手，一脸的小人得志。
“赵野！你不是很牛吗？你不是要改规矩吗？”
“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规矩！”
“姐夫，把他们抓起来！这布料肯定是从香港走私过来的！判他个十年八年！”
周围的商贩们看着这一幕，都在心里叹气。
这下完了。
这赵野虽然能打，但这可是工商局啊！那是管着大家饭碗的衙门！
民不与官斗，这摊子，怕是保不住了。
那些之前受过赵野恩惠的商贩，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被牵连。
赵野看着地上散落的票据，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嚣张的胖子。
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种看小丑般的悲悯。
“搬。”赵野只说了一个字。
他伸手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理论的李春桃，也拦住了暗处那几个蠢蠢欲动的战友。
“让他们搬。”
胖子一愣，没想到这刺头竟然这么配合，难道是怕了？
“哼，算你识相！全给我拉走！回去慢慢审查！”
胖子大手一挥，像个得胜的将军，带着战利品和耀武扬威的刀疤刘，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个被贴了封条、空荡荡的摊位，和一地狼藉。
回到出租屋，李春桃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野哥！那可是咱们全部的货啊！”
“要不……要不咱们去找找人？送点礼？”
在这个年代，办事送礼是常态，李春桃虽然不甘心，但为了生存，她也不得不低头。
赵野坐在那张旧方桌前，手里把玩着那包“大前门”烟盒。
他眯起眼睛，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京城的电话号码。
那是除夕夜，那个叫福伯的老管家留下的。
“只要打这个电话，别说一个区区工商局的小队长，就是这县城的局长来了，也得点头哈腰。”
赵野的手指在那串数字上摩挲着。
这是一个捷径。
一个只要他肯低头，肯认那个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男人当爹，就能瞬间获得权势和地位的捷径。
李春桃看着他的动作，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也知道，这个决定对赵野来说有多难。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盏昏暗的煤油灯跳动着，映照着赵野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过了许久。
赵野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的犹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绝的精光。
他将那张纸条重新折好，并没有去拨那个电话，而是郑重地把它放回了贴身的口袋里。
“不用求那帮人。”
赵野站起身，走到李春桃面前，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那老东西的施舍，我不稀罕。”
“对付这种地头蛇和贪官，用不着京城的刀。”
“我有我的办法。”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而冷酷的笑容，就像是一头即将捕猎的狼。
“哟，这不是那个硬骨头赵野吗？怎么，想通了来求我了？”
工商局那间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胖队长把两条腿架在办公桌上，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斜着眼看着推门而进的赵野。
他满脸横肉都在抖动，那是胜利者的炫耀，也是对这个外乡人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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