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960005" ["articleid"]=> string(7) "6384092" ["chaptername"]=> string(7) "第1章" ["content"]=> string(9546) "

“李春桃,你个丧门星,刚过门就克跑了男人,还有脸在这哭!”

尖厉的咒骂声像是一根生锈的铁刺,狠狠扎进了李春桃的耳膜。

1983年的夏天,豫南李家村的夜风里夹杂着燥热与即将到来的暴雨腥气。

李春桃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

墙上贴着歪歪扭扭的“囍”字,红烛已经燃尽,只剩下一滩凝固的红泪。

她坐在新房的硬板床上,身上那件从未下过水的大红的确良嫁衣,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脑海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前世临死前的绝望与冰冷。

不,不是前世。

前世,她因为悲愤交加,一头撞在了床柱上,那是懦弱的李春桃最后的抗争。

而此刻醒来的,是即便身处绝境也要咬下一块肉的灵魂。

“咣当”一声巨响。

两扇红漆斑驳的木门被大力推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门口站着一个身形佝偻却一脸横肉的老妇人,正是她的婆婆,张桂花。

张桂花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那双三角眼里满是怨毒与算计。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我花钱娶回来的好儿媳!”

张桂花扯着嗓子,生怕邻里乡亲听不见。

“志强走了!卷走了家里仅剩的一百块钱和半袋细粮,跟邻村那个小寡妇跑了!”

院子里本来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听到这话,顿时炸开了锅。

“哎哟,这就跑了?这新媳妇还没圆房吧?”

“我就说李家这小子心野,看不上春桃这种闷葫芦。”

“这是造孽啊,新婚夜男人跑了,这女人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头?”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每一句都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李春桃看着眼前这一幕,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她记得这一天。

上一世,她在这个晚上哭昏了过去,任由张桂花泼脏水,最后背上了一辈子“克夫”、“石女”的骂名。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哭了。

李春桃缓缓站起身,大红的嫁衣衬得她脸色惨白,却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娘,你说志强跟寡妇跑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张桂花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受气包敢接话。

“白纸黑字写着呢!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逼的!”

张桂花把信纸往李春桃脸上一甩,唾沫星子横飞。

“你是石女,是丧门星!志强是为了躲你才跑的!”

李春桃没躲,任由信纸飘落在脚边。

她弯腰捡起信,目光扫过上面潦草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

“娘,志强卷走家里所有的钱跟破鞋私奔,这是流氓罪。”

李春桃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你要是再喊,我就拿着这信去派出所报案,到时候志强抓进去判个十年八年,您可别怪我。”

张桂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鸡,张着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院子里的村民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新媳妇这么狠。

“你……你敢!”

张桂花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冲上来就要扇李春桃耳光。

“反了天了!刚进门就敢威胁婆婆!我看你是欠收拾!”

李春桃侧身一躲,张桂花扑了个空,险些栽倒在地上。

“我不报案也行。”

李春桃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眼神平静得可怕。

“把我的嫁妆退给我,我这就回娘家。”

“退嫁妆?想得美!”

张桂花一听要钱,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拍着大腿嚎丧。

“你进了我李家的门,就是李家的鬼!志强跑了,你就得帮他还债!!”

说着,她朝门外招了招手。

几个李氏宗族的长辈背着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那种特有的、属于掌权者的冷漠。

“春桃啊,家丑不可外扬。”

领头的三叔公磕了磕烟袋锅子,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精光。

“志强是不对,但你既然嫁过来了,就要守妇道。报案抓丈夫,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三叔公的意思是,我就该活该守活寡,还要替他还债?”

李春桃冷冷地看着这些所谓的长辈。

“咱们村没这规矩。”

三叔公脸色一沉,“正房你是不能住了,那是留给志强回来的。你去后院柴房住吧。”

“对!滚去柴房!”

张桂花有了撑腰的,气焰更加嚣张。

“把这身红皮给我扒下来!那是花我儿子的钱买的!”

还没等李春桃反应,张桂花就冲上来撕扯她的衣服。

“嘶啦——”

清脆的裂帛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李春桃死死护着胸口,被推搡着出了正房,踉跄着摔进了后院泥泞的土地里。

此时,天空中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雷声炸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把门锁上!饿她三天,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随着张桂花恶毒的命令,柴房那扇破烂的木门被从外面挂上了铁锁。

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与潮湿。

柴房四处漏风,雨水顺着破败的屋顶往下灌,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层水洼。

李春桃缩在角落的一堆发霉的稻草里,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寒冷不仅来自外界,更来自内心深处的绝望。

哪怕重活一次,哪怕她刚才据理力争,在这个宗族势力一手遮天的村子里,她依然弱小得像一只蚂蚁。

肚子传来一阵绞痛,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黑暗中,她的手摸到了身下一把冰凉的剪刀。

那是原本放在柴房剪羊毛用的。

锋利的刀刃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森森寒光。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

与其这样被折磨致死,不如……

李春桃握紧了剪刀,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几乎就在头顶炸开。

与此同时,柴房那扇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

“砰!”

木屑纷飞,狂风夹杂着暴雨瞬间灌入,吹得李春桃睁不开眼。

一个高大的黑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宛如一尊从地狱爬出来的煞神。

李春桃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剪刀,对准了自己。

“谁?别过来!”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照亮了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野性的脸。

眉骨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一直延伸到眼角,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悍。

是赵野。

村里人人谈之色变的“野狼”,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没他不敢干的。

听说他手里还见过血。

李春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绝望之后是更深的恐惧。

难道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赵野浑身湿透,黑色的工字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极具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他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野鸡,腋下夹着一捆油布。

看到李春桃手里那把对着脖子的剪刀,赵野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的目光锐利,紧盯着李春桃苍白却绝美的小脸。

“想死?”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磨过桌面,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

李春桃手一抖,剪刀差点划破皮肤。

赵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几大步跨过来,带着一身寒气逼近。

他一把攥住李春桃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当啷”一声。

剪刀掉落在地。

下一秒,那把剪刀被赵野捡起,狠狠地钉在了旁边的门框上,入木三分。

剪刀尾部还在嗡嗡震颤。

“老子最烦看见娘们寻死觅活。”

赵野冷哼一声,松开了李春桃的手腕。

他的手掌粗糙温热,那股热度似乎还残留在李春桃冰凉的皮肤上。

李春桃缩在稻草堆里,惊恐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赵野没有再看她,而是把手里的野鸡随手往她怀里一扔。

带着体温的死鸡砸在李春桃身上,吓得她又是一哆嗦。

“拿着。”

赵野简短地命令道。

然后,他在李春桃震惊的目光中,脱下了那件湿透的背心。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精壮的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那是男人和野兽搏斗留下的勋章。

他拿着那捆油布,踩着柴堆,动作利落地爬上了房梁。

暴雨还在疯狂拍打着屋顶,漏雨的地方很快被一块厚实的油布遮住。

刚才还噼里啪啦往屋里灌的雨水,瞬间被隔绝在外。

李春桃抱着怀里的野鸡,呆呆地仰头看着房梁上那个忙碌的身影。

雨水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滴在李春桃的脚边,溅起小小的水花。

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的安全感,在这一刻竟然盖过了恐惧。

他……是在帮她修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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