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以为的坚韧不拔，他所以为的力挽狂澜，他所以为的自我牺牲与伟大救赎……原来，都只是这庞大而残酷实验的一部分？他只是一个被标记为“YL-001”的实验品，一个被投入固定迷宫的可怜虫，一遍遍重复着徒劳的奔跑？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力感与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这位曾屹立于众生之巅，言出法随，视乾坤为棋盘的云澜仙尊，此刻道心震颤，识海翻腾，几乎要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彻底崩溃。他那张俊朗如玉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眸中，曾照耀万古的星辰之光，此刻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迷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师尊。”
一个平静得近乎异常的声音，将他从濒临瓦解的边缘拉了回来。
云澜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墨渊那张同样看着光壁，却异常平静的侧脸。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咆哮，没有得知自身命运被操控后的歇斯底里，甚至没有多少惊讶。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冰冷清明，以及……一丝潜藏在极深处的、近乎疯狂的兴奋火光，仿佛猎人终于找到了猎物的巢穴。
墨渊的指尖，轻轻拂过光壁上那行刺眼的“第一千次”记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语气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研究者般的冷静：
“看来，我们不仅是棋子，”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至极的弧度，“还是被圈养起来，反复观察、记录各项数据的小白鼠。‘劝魔’项目？呵，真是个好名字，直接又残忍。”
他的平静，反而让云澜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绝不是一个初次得知自身乃至整个世界都是实验品的人该有的反应。这种冷静，背后隐藏的东西，让云澜感到陌生，甚至……一丝恐惧。
“你……”云澜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继续问道，“你似乎……并不意外？”
墨渊终于将目光从光壁上移开，落在了云澜那苍白而迷茫的脸上。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有嘲弄，有怜悯，或许还有一丝同病相怜。
“意外？或许吧。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确认。”墨渊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云澜脆弱的心防上，“从我重生醒来，察觉到你眼神里那深不见底的复杂，不只是单纯的悔恨与决心，还有更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时……从我发现自己对天地规则，有种异常的亲和力与抵触感时，就隐隐有所猜测了。”
他抬起手，指向光壁上那永不停歇的、记录着无数可能性与失败的数据流，眼神锐利如刀：“只是，我没想到，这场实验的规模，如此……宏大，如此……漫不经心又冷酷彻底。”
“它记录了一切。”墨渊的语气近乎呓语，“我们的每一次犹豫，每一次抉择，引发的每一次因果涟漪，世界的每一次繁荣与崩溃……在这些记录面前，都只是冰冷的数据点。而它，那个所谓的‘系统’，或者你们习惯称之为的‘天道’……就是坐在实验室外，面无表情的记录员和分析师。”
就在云澜努力消化着这令人绝望的比喻，试图从这浩瀚而残酷的记录中，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一线生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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