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生没想到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脸上露出点笑：“我知道了爹！我肯定好好学，回来教大家种庄稼，多打粮食！我回去接着收拾行李了。”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李明珠急得拉了拉王大路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咋想的？还真要让他接刘莹莹去镇上？那要是被人发现了，根生这辈子就毁了！”
王大路没看她，把烟袋锅子往门槛上磕了磕，烟灰簌簌掉下来，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透着股精明：“我那是哄他走。他现在一门心思惦记着刘莹莹，又要去学习，不答应他，他要是闹着不去咋办？那才是真耽误事。”
他抬头看了眼东屋的方向，眼神沉了沉：“刘莹莹去不了镇上，这事我心里有数。我不会也不能让她一直跟根生扯不清，继续闹下去，不光咱家完了，她家也得散。”
李明珠愣了愣，才明白过来王大路的心思，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点，却还是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希望根生在镇上能好好学，别再想那些糊涂事。”
东屋里，王根生把包袱叠得整整齐齐，心里满是对未来的盼头 —— 学好技术，带大家多打粮食，再把莹莹接去镇上，等孩子生下来，说不定爹娘就能慢慢接受他们。他没看见，堂屋里父母的愁绪，也没察觉刘莹莹的不安，更没注意到，院外老槐树下，林芝又站了许久，手里攥着根树枝，把树皮都抠得剥落下来，眼里的冷意，比秋风吹过的玉米叶还凉。
第二天一早，王根生背着包袱走了。李明珠和王大路送到村口，刘莹莹躲在远处的树后，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眼泪掉了下来，手紧紧护着肚子 —— 她不知道，这三个月，会发生啥，也不知道，她和孩子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南屋的窗纸透着暖黄的光，李桃花坐在炕边缝着布鞋底，线轴在手里转得熟练。王大柱刚从砖厂下工回来，卸下帆布包往墙角一放，就着灶台边的水盆洗了把脸，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带着股子烟火气。
“大柱哥，” 桃花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眉头轻轻皱着，“早上大哥走，你看见没？他好像没跟莹嫂子说句话就走了。”
王大柱擦脸的手顿了顿，拿起搭在肩上的粗布巾擦了擦，坐在炕沿边，声音有点闷：“看见了，娘催得急，他拎着包袱就走了，没往西边去。”
“这咋行啊？” 桃花放下鞋底，往他身边凑了凑，眼里满是担忧，“莹嫂子怀着孕呢，本来就多思多想，还敏感，大哥连句交代都没有，她心里得多慌？万一…… 万一根群哥回来，或者她肚子显形了，谁护着她？”
她越说越急，声音压得低却透着焦虑：“你说大哥是真大意了，还是压根没上心啊？以前觉得他是读书人，做事靠谱，现在看…… 他这是不是有点绝情了？有了去镇上学习的机会，就觉得莹嫂子是累赘了，迫不及待想撇干净了？再咋说，也该跟人说句‘等我回来’吧？”
王大柱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失望 —— 这失望不是一天两天的，是攒了好几年的。“以前我还佩服他，” 他声音沉了沉，眼神飘向窗外，像是想起了小时候，“他读书好，长得也精神，我总跟着他后面‘哥、哥’地喊，觉得他啥都懂，啥都能做到。那时候我自己学习不行，学不进去，觉得有学问的人就是看着不一样，很羡慕他这样学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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