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 王根生走过去，心里揪得疼。他伸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声音放得极柔，“别怕，有我在呢。”
刘莹莹浑身一僵，随即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猛地转过身，回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生哥，咱们咋办啊？二伯（王大路）和二母（李明珠）肯定不会同意的，我公婆要是知道了，能扒了我的皮！根群…… 根群回来会打死我的！”
她说着，身子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手紧紧攥着王根生的布褂，指节泛白 —— 她不是不怕，只是昨晚被王根生的 “要娶她” 冲昏了头，天亮后，现实的恐惧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王根生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安抚：“不会的，有我在，没人能打你，没人能欺负你。根群那边我来跟他说，大不了我给他赔钱，给他道歉，总能想出办法的。”
他说得笃定，心里却没底 —— 他根本没想好怎么跟根群说，怎么面对刘莹莹的公婆，可看着怀里人发抖的样子，他只能硬着头皮撑着，把那些没解决的麻烦都压在心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不能让莹莹受委屈”“要护着她和孩子”，至于家里的乱、旁人的唾沫星子，他都顾不上了。
刘莹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里的慌慢慢散了点，却还是没底：“真的能行吗？生哥，我怕…… 我怕咱们最后啥都没有，还把自己毁了。”
“不会的。” 王根生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眼神里满是偏执的认真，“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不管多难，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灶房里的晨光慢慢亮起来，照在两人身上，却没带来多少暖意。王根生的笃定像层薄纸，一戳就破；刘莹莹的恐惧像团阴影，挥之不去。他们都知道，这条路难走，却还是抱着那点 “真心”，一步步往更深的泥沼里陷 —— 他们没看见，院墙外，林芝的影子一闪而过，眼里的恨意，比清晨的露水更凉。
而砖厂方向，王大柱啃着窝窝头，想着晚上给桃花带块水果糖，脚步轻快；王家堂屋，王大路和李明珠对着一碗凉透的红薯稀饭，愁得没心思动筷子。同一个清晨，同一个村子，有人在盼着好日子，有人在坠着坏日子，还有人在等着把所有人的日子，都拖进黑暗里。
日头刚爬过老槐树梢，王家院突然来了俩 “大人物”—— 村支书王满仓领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中山装口袋别着支钢笔，一看就不是村里常見的庄稼人。王大路正蹲在门槛上抽烟，见这阵仗，赶紧掐了烟袋锅子站起来，手在布褂上蹭了又蹭，局促得不知往哪儿放：“支书，您咋来了？快进屋坐，快进屋！”
李明珠也从堂屋迎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没缝完的鞋底，看见中山装男人，赶紧招呼：“家里乱，您别嫌弃，我这就烧开水！”
“不用忙，婶子。” 中山装男人笑着摆手，声音温和，“我是镇政府的秘书，叫李宏伟，今天来是找王根生同志的，有点事跟他谈。”
村支书在旁边补充：“根生现在是队里的队长，镇上有政策要跟他对接，可是件好事！”
“找根生？” 王大路心里 “咯噔” 一下，昨晚的事还没捋顺，这会儿镇上的人又来，他生怕儿子的浑事被捅出去，脸上的笑都僵了，“他…… 他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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