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刮得紧了，吹得窗纸 “哗啦” 响，像是在为这两个家庭的困境，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天刚蒙蒙亮，王家院就透着股说不出的静。没有往常李明珠生火的 “噼啪” 声，也没有王爱国追着喊 “娘” 的动静，只有院角老槐树的叶子，被晨风拂得 “沙沙” 响，衬得这清晨更显冷清。
王大柱背着帆布包，站在南屋门口，急着去砖厂上工。李明珠和王大路在堂屋没出来，只隐约听见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想来是还在愁昨晚的事。桃花从屋里追出来，手里攥着两个温热的窝窝头，塞进他包里：“路上吃，别空着肚子干活，砖厂的活重，饿不得。”
王大柱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心里暖烘烘的。院子里没人，他趁桃花转身要回屋，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凑过去在她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 动作又快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我今天晚上还回来，给你带块糖。” 他嘿嘿笑了两声，露出憨厚的牙，转身就往院外跑，帆布包甩在身后，晃得厉害。
桃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闹得脸通红，手还僵在半空，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赶紧转身回屋，怕被人看见这羞人的模样。
东屋的窗纸没糊严实，留着道小缝。林芝就趴在窗后，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窝窝头的温热、偷亲的雀跃、桃花泛红的脸颊，像一把把小刺，扎得她眼睛生疼。眼泪没预兆地掉下来，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这就是她这辈子都盼不来的日子啊 —— 丈夫知冷知热，会记得给她带块糖，会在没人时偷偷亲她；不用守着冷炕，不用看着丈夫的冷脸，不用羡慕别人的温暖。可她呢？嫁给王根生五年，连个温柔的眼神都没捞着，爱国跟着麦芽走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像棵没人管的野草。
她抬手抹掉眼泪，指尖却带着股狠劲。脸上的红？她早忘了脸红是什么滋味了 —— 没有哪个男人会让她脸红，没有哪个男人会把她当宝贝疼。既然好日过不上，那谁也别想舒坦！她不离婚，就是要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让王根生和刘莹莹永远别想光明正大，大家一起耗着，一起毁灭！
彻骨的恨意像藤蔓，缠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转身离开窗缝，走到炕边坐下，看着空荡荡的半边炕，眼神冷得像冰。
堂屋里，李明珠端着碗温水走进来，看见王大路靠在炕头抽烟，脸色依旧难看，叹了口气：“根生呢？一大早没见人。”
王大路磕了磕烟袋锅子，声音哑得厉害：“还能去哪？心都飞刘莹莹那儿了。” 他昨晚醒了两回，听见儿子跟媳妇的对话，知道刘莹莹怀了孕，心里堵得慌，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 这孩子，是铁了心要毁了自己，毁了这个家。
李明珠没说话，只是把水递给他，眼里满是无奈。老两口守着满屋子的愁，却连阻拦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往火坑里跳。
王根生这会儿已经站在了刘莹莹家的院门口。院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就看见灶房的烟囱没冒烟，心里咯噔一下 —— 莹莹昨晚肯定没睡好。
走进灶房，果然看见刘莹莹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没生火的灶台，眼神发直，魂像丢了一半。她一夜几乎没合眼，脑子里全是李明珠冷硬的脸、王大路晕倒的模样，还有男人王根群回来的场景 —— 那个常年在外干活的男人，发起火来能把桌子掀了，她一想到就浑身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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