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生看着娘哭，心里忽然涌上股委屈，“噗通” 一声跪倒在炕前，膝盖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他垂着头，恍惚间竟回到了五年前结婚的前一夜 —— 也是这样的深夜，也是在这堂屋，他哭着求爹娘别逼他娶林芝，可没人听。
“娘，我是真的相不中林芝啊！” 王根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当初你们非逼我娶她，我说了我不喜欢，我说了我跟她过不到一块儿去，你们谁听我的？我一看到她就恶心，好像讨厌她成了我的本能反应，我们咋能过好日子啊。现在我这样，都是你们逼的！”
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偏执：“我一定要跟莹莹在一起！她懂我，她跟我聊得来，不像林芝，跟她说话都费劲！而且…… 而且莹莹怀了我的孩子，是我的种！”
“啥？！”
李明珠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耳光，猛地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她盯着王根生，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 刚才的 “乱伦”“丢脸面” 已经够让她崩溃了，现在又冒出个 “怀了孩子”，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把她最后一点念想都劈碎了。
“你…… 你说啥？” 李明珠的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摸王根生的脸，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不敢相信，“她…… 她怀了你的孩子？根生，你…… 你再说一遍？”
王根生咬着牙，重重点头：“是！莹莹怀了我的孩子，快俩月了！所以我必须跟她在一起，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爹，不能让他像爱国一样，活在冷清清的家里！”
“冤孽啊…… 真是冤孽啊……” 李明珠终于回过神，瘫坐在炕沿上，双手捂着脸，哭声比刚才更绝望，“这咋整啊？一个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俩家的孩子，还有这没出世的，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她的哭声在深夜的堂屋里飘着，细弱却钻心。王根生跪在地上，看着娘崩溃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一想到刘莹莹的脸，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那点愧疚又被压了下去。他知道这事做得不光彩，可他没办法 ——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找到了想守护的人，就算拼了命，也得抓住。
炕上传来王大路的一声呓语，像是被哭声吵醒了，又很快没了动静。李明珠赶紧止住哭，探头看了看，见丈夫还睡着，才松了口气，又转头瞪着王根生，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起来！别在这儿跪着，让人看见更丢人！”
王根生慢慢站起身，膝盖还在发疼。他看着娘通红的眼睛，看着炕上熟睡的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可那点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 刘莹莹还在等着他，孩子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回头。
想到刘莹莹，心里就柔软极了。今天晚上一定吓坏她了，明早上要去看看她，她怀着孩子本就难受，今天又这样，想到这里就想立马去见她。
王根生刚抬脚想走，李明珠的声音就传过来了，“你要干啥去”？
他顿住脚步，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去，就低声说，“没事”。
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开口。
夜更静了，煤油灯的光越来越暗。李明珠靠在炕沿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嘴里反复念叨着 “冤孽”；王根生站在旁边，沉默着，心里却依旧执着于那点 “真心”。母子俩隔着几步远，却像隔着一条鸿沟，谁也跨不过去，谁也解不开这缠成一团的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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