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平，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却比哭喊更让人心慌。王根生看着她眼底的冷漠，心里忽然有点发虚，可话已经说出口，再收不回来了。他咬了咬牙，梗着脖子说：“林芝，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跟莹莹是真心的。你要啥补偿，我都给你，只要你同意跟我离婚。”
“补偿？” 林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走了两步，逼近王根生，“我要的补偿，你给得起吗？我五年的青春，我对这个家的付出，爱国缺失的父爱，这些你咋补偿？你跟刘莹莹的‘真心’，是踩着我的委屈、踩着王家的脸面换来的，你觉得值当？”
李明珠还在哭，拉着王大路的胳膊劝：“老头子，你别气坏了身子，有话好好说，总能想出办法的……” 可她自己也知道，这事儿根本没 “办法”—— 兄弟媳妇跟堂哥搞到一起，还要离婚再娶，传出去，老王家就成了全村的笑柄，连祖坟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南屋的李桃花，早被堂屋的呵斥声、怒骂声惊醒了。她坐在炕边，手里攥着给王大柱缝的布鞋底，针插在上面，半天没动。王大柱上工还没回来，她知道堂屋出了大事，也知道老两口没叫她过去，是不想让她掺和这丢人的事 —— 毕竟她是新媳妇，刚进门没几天，要是知道了这些龌龊事，心里该咋想。
她没敢出声，也没敢去听，只是把耳朵贴在墙上，隐约能听到 “离婚”“娶她”“根群” 之类的字眼，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声轻叹很轻，混在堂屋的吵闹声里，几乎听不见，却顺着敞开的窗缝飘出去，融进了微凉的晚风里 —— 她原以为嫁进王家能过安稳日子，没想到，这家里的糟心事，不比她逃荒路上见的乱。
堂屋里，王大路终于止住了咳嗽，指着王根生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你…… 你要是敢跟林芝离婚，敢娶她，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我老王家，丢不起这个人！”
又对刘莹莹说到，“你还是个女人，恁不守妇道，你对得起跟群吗？”
听到这话，刘莹莹的脸刷的一下，惨白，她低下头，泪水瞬间布满整张脸。
王根生看着爹通红的眼睛，看着娘哭花的脸，看着林芝冷漠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点动摇 —— 可他回头，看到刘莹莹怯生生却又心碎的目光，又把那点动摇压了下去。他松开刘莹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对着王大路和李明珠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爹，娘，对不起。但我跟莹莹，不能分开。”
林芝看着他这副模样，彻底冷了心。她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槛边时，停下脚步，回头说：“要离婚可以。但我有条件 —— 爱国得跟我，王家得给我二十块钱补偿，还有，当初我嫁过来时带的两袋麦子，得还我。少一样，这婚，我就不离。”
说完，她没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出了堂屋，把满屋子的吵闹和难堪，都关在了身后。晚风一吹，她脸上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 不是为了王根生，不是为了这段糟心的婚姻，而是为了自己这五年的委屈，为了爱国没了完整的家。
其实她最想做的是甩王根生一巴掌。最后还是止住了，只是心很疼。
堂屋里，王大路看着敞开的门，又看着坚持不松口的儿子，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老头子！” 李明珠的哭喊声瞬间炸响，刘莹莹吓得瘫坐在地上，王根生也慌了，赶紧扑过去扶爹 —— 这场因 “真心” 而起的闹剧，彻底变成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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