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看着她眼里的慌，心里一下子软了。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凑过去，在她泛红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 动作有点生涩，却满是真心：“傻妮子，说啥胡话呢？我见你第一面，看你站在院里笑，就知道你是我媳妇了。”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实在：“你从恁远的地方来嫁给我，没嫌我穷，没嫌我粗，我咋会嫌弃你？以后家里有我扛着，有好吃的先给你，有重活我来干，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桃花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却不是委屈的泪，是暖的。她把脸埋进大柱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这趟逃荒值了 —— 她终于有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家，有了个能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桃花抬头对大柱说道，“大柱哥，我和你说个事情，其实在老家我是上过学的，就是上完初中就没有再上了。而且，我还懂点中医，因为我爷爷就是老中医，他最疼我了，经常让我为他挑拣药材，所以，一些小毛病我也是懂的怎么治的”。
桃花的话让大柱惊讶，更多的是喜悦。
他自己因为学不进去，小学都没有毕业，是没啥学问的，现在自己媳妇有学问，还会中医，感觉自己真是有福。怪不得自己婚姻不顺，原来是老天爷把最好的留到了最后，现在送给自己了。
这样想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南屋的煤油灯晃着，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土墙上，像幅暖融融的画。东屋的哭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夜风吹过院角老槐树的 “沙沙” 声。大柱轻轻拍着桃花的背，小声说：“睡吧，明儿我还得去砖厂，得赶紧挣钱给你买块花布回来，做件新褂子。”
桃花点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她知道，以后的日子或许还会苦，或许还会想起逃荒的难，可只要身边有这个男人，她就不怕了 —— 因为他会给她疼爱，给她安稳，给她在这苦日子里活下去的甜。
王根生攥着书走出王家院时，夜已经沉得发稠。东屋的哭声没再传来，可他胸口那股憋闷还没散 —— 不是因为林芝的哭闹，而是因为她那句 “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像根针，戳破了他一直伪装的平静。他没往别处去，脚步拐了个弯，朝着村西头堂弟王根群家走，熟得不用看路。
堂弟根群跟着亲戚在外做木工活，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堂弟媳刘莹莹和两岁的儿子王虎。院门锁是虚掩的，王根生轻轻推开，没发出半点声响 —— 这门，他来的次数多了，连门轴啥时候会响都摸得门清。
屋里的煤油灯亮着，昏黄的光从里屋透出来。王虎已经睡熟了，小呼噜声轻得像猫叫。王根生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刘莹莹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背对着他，正低着头洗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沾了水，贴在单薄的布褂上，勾勒出细瘦的肩线。
“生哥？” 刘莹莹听见脚步声，没回头，却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刚洗完头的湿意，还有股藏不住的甜，“你来了？” 她说着，缓缓转过身，脸上漾开一抹笑 —— 不是对旁人的客气，是带着点亲昵的、心照不宣的笑，眼尾微微上挑，看得王根生心里一热。
她的头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发梢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王根生没说话，脚步没停，熟门熟路地走到水缸边，拿起旁边的木瓢，舀了半瓢温水，走到她身边：“头还没冲干净吧？我给你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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