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沈绍元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蒙面人们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他们拿的是杀人的钱，可雇主没说要连孕妇和沈家的子嗣一并处理掉。
为首的蒙-面人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权衡利弊。
杀一个沈家嫡长孙，和杀一个怀着沈家骨肉的孕妇，这两者的后果，截然不同。
“大哥，怎么办？这要是伤了沈家的种，沈老爷子发起疯来，咱们山寨都得被踏平！”一个蒙面人压低声音说道。
“是啊，咱们只收了杀沈绍元的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为首的蒙面人沉吟片刻，最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算你小子命大！”
他一挥手：“我们走！”
蒙面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浓重的血腥味。
危机解除。
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沈绍元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我，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异样情绪。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小腹。
“你说的……是真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我低下头，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用一种近乎蚊呐的声音回答：“我……我也不确定……只是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半月有余，时常感到恶心乏力……我猜的……”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既给了他希望，又留了余地。
沈绍元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些杀手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也知道我那句“怀了孩子”更像是在绝境中的一句托词。
但他同样清楚，刚才若不是我那一声喊，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无论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救了他一命。
这是不争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孩子”这两个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第一世，他为了“继承人”而舍弃我。这一世，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这何其讽刺。
“先下山。”良久，沈绍元终于开口，他没有再追问孩子的事情，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刀，步履蹒跚地朝着山下走去。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
下山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我能感觉到，沈绍元看我的眼神，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审视、猜忌，却又不得不依赖的复杂目光。
我的苦肉计和那句谎言，成功在他密不透风的心墙上，砸开了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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