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执州被判刑的消息，像一场风暴的尾声，席卷而过，留下了一片诡异的平静。
傅氏集团股价暴跌，声誉扫地，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前那些为傅执州摇旗呐喊的“朋友”和媒体，瞬间作鸟兽散，甚至调转枪口开始批判。
我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在陆清淮的鼓励和陪伴下，我重新拿起书本，准备参加复读，目标是他所在的那所顶尖大学的法学院。我想成为一名律师，去帮助那些和曾经的我一样，弱小无助的受害者。
陆清淮也回到了校园，继续他的学业。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个冷静、优秀、备受瞩目的法律系才子。
但我们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紧绷感。
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恰恰相反，共同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一种超越友情甚至爱情的战友情谊，坚不可摧。
让我们感到不对劲的，是这个世界本身。
起初是一些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巧合”。
比如，我明明记得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就不见了，最后在沙发缝里找到。
比如，陆清淮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模拟法庭辩论资料，在U盘里不翼而飞，电脑备份也莫名其妙损坏，尽管他有多重备份的习惯，损失不大，但过程令人费解。
比如，我们约好去看一场电影，总会遇到地铁故障、出租车抛锚、或者电影院系统崩溃这种小概率事件。
一次两次是巧合，但频率高到令人发指。
更诡异的是弹幕。
傅执州入狱后，弹幕并没有像我们期待的那样消失。它们依然存在，但内容变得……很奇怪。
不再是围绕剧情和角色的争吵，而是一些混乱的、破碎的、甚至自相矛盾的语句：
这就完了？男主坐牢了？什么烂尾剧情！
作者死了吗？后面呢？带球跑呢？萌宝呢？
不好看，弃文了。
有没有可能……温绵和陆清淮才是真爱？
主角是不是觉醒自我意识了？
这些弹幕像是系统错乱的代码，又像是围观者失望离场前的抱怨。它们不再具有明确的导向性，但却像背景噪音一样，提醒着我们这个世界的“非常规”。
一天晚上，我和陆清淮在他学校的湖边散步。晚风习习，月光如水，一切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但我却忍不住把最近的怪异感觉说了出来：“清淮，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很多事情，都太巧了？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故意给我们使绊子，虽然都是小事，但感觉很不好。”
陆清淮停下脚步，看着湖面上破碎的月光，神色凝重。
“我注意到了。”他缓缓开口，“不仅仅是那些‘巧合’。绵绵，你发现没有，自从傅执州入狱后，我们周围的人的‘反应’，也有点模式化。”
我愣了一下：“模式化？”
“比如，当有人得知我的经历后，表示钦佩和支持的，用语都差不多；表示不解甚至嘲讽的，论点也惊人地一致。就像……就像被设定好的程序反应。”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还有那些弹幕，它们现在的状态，不像是有组织的评论，更像是一个……失控的系统发出的杂乱信号。”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你……你想说什么？”
陆清淮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一个极其大胆的假设。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
“绵绵，我们可能……真的活在一个被某种‘意志’设定好的世界里。就像那些弹幕曾经透露的，这是一本‘书’。”
“之前，我们对抗的是傅执州，是具体的恶。但我们更深的对抗对象，其实是那个想要将我们拉回‘原著剧情’的‘剧情意志’。”
“现在，傅执州这个最重要的‘剧情推动器’被我们拔除了，‘剧情’彻底崩坏。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可能因此出现了紊乱。那些‘巧合’，或许就是世界在试图‘修正’我们这两个BUG，或者说，是系统崩溃前的紊乱表现。”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
虽然我们早就怀疑过，但如此清晰、冷静地从他口中说出这个结论，还是让我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和……一丝荒谬的恐惧。
“所……所以，我们不仅是在和已经倒下的傅执州斗，我们更是在和……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斗？”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可以这么理解。”陆清淮点点头，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畏惧，反而燃起了一种探究和挑战的光芒，“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那‘作者’或者‘规则’就是我们的终极对手。傅执州，不过是它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比较强大的NPC而已。”
NPC……这个说法让我浑身发冷。如果傅执州是NPC，那我是什么？陆清淮是什么？那些鲜活的人，又是什么？
“那我们……算什么？”我喃喃道，感到一种深切的虚无感。
陆清淮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将我从冰冷的思绪中拉回。
“我们就是我们。”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无论这个世界是什么，我们的感受是真实的，我们的痛苦是真实的，我们的抗争是真实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他看着我，月光在他眼中流淌：“如果这个世界是本书，那你就是我唯一的真实。”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我所有的迷茫和恐惧。
是啊，管它是什么书，什么剧情！我经历的痛苦不是假的，陆清淮给我的支撑不是假的，我们共同努力赢得的胜利也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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