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937990" ["articleid"]=> string(7) "6379753" ["chaptername"]=> string(7) "第5章" ["content"]=> string(12322) "

距离那晚出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像是在炼狱里行走。网络上的污言秽语从未停止,甚至因为我方律师发出了一些针对恶意造谣者的律师函而变本加厉。傅执州的势力无处不在,试图从各个方面给我们制造麻烦。

但我和陆清淮,像两颗紧紧依偎的石头,顶着狂风暴雨,艰难地向前推进。

陆清淮联系的那位师兄律师姓陈,很专业,也很有正义感。他帮我们梳理了案件,指导我们如何应对傅家的律师团,如何配合警方调查。虽然过程缓慢且阻力重重,但至少,案件还在程序上走着。

陆清淮几乎放下了所有事情,全身心扑在这件事上。他帮我重新租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公寓,尽量减少外出的次数。他处理所有对外沟通,筛选信息,甚至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确保我能吃上东西。

他肉眼可见地瘦了,眼下总是带着青黑,但眼神里的光芒却从未熄灭。他就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堡垒,为我抵挡着外界的明枪暗箭。

我努力配合着,强迫自己吃饭、睡觉,在陈律师需要时清晰地复述经过。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我知道,我表现得越坚强,就是对傅执州和那些弹幕最好的反击。

弹幕依旧每天准时“上班”,内容无非是嘲讽我们“垂死挣扎”、“螳臂当车”,期待着我们哪天撑不下去跪地求饶。

直到那天早晨。

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吃陆清淮准备好的早餐。餐桌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两片吐司。

可是,当牛奶的味道窜入鼻腔时,一股毫无预兆的、强烈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不舒服?”陆清淮跟进来,担心地拍着我的背。

我摆摆手,漱了漱口,脸色可能有些苍白。“没事,可能……可能有点着凉了。”

当时我真的没多想。这一个月精神压力巨大,饮食睡眠都不规律,身体出点小问题太正常了。

陆清淮摸了摸我的额头,又给我倒了杯温水。“今天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我点点头,努力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但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莫名的恶心感时断时续。而且,我发现自己变得异常嗜睡,总是提不起精神。

更让我心头开始发沉的是——我的生理期,已经推迟快十天了。‌‍⁡⁤

我以前生理期一直很准。

一个可怕的、让我浑身冰凉的念头,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我的脑海。

不……不可能……

我拼命摇头,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一定是压力太大了,一定是内分泌失调了。对,一定是这样。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甚至不敢去计算时间。

但身体的变化不会因为我的逃避而停止。恶心、嗜睡、乳房胀痛……这些我以前在生理期前从不会有征兆,此刻却如此清晰。

弹幕似乎比我更早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出现一些暧昧的、带着兴奋的猜测:

咦?女主这几天状态不对啊,老是吐?

该不会是……有了吧?

卧槽!经典剧情要来了?!带球跑!

算算时间,好像对得上哦!

啊啊啊!我的天才萌宝要上线了吗?傅总的种肯定聪明!

这些弹幕像是一把把锤子,狠狠砸在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闭嘴!你们闭嘴!”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喊,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怀上那个畜生的孩子?!这一定是“剧情”的阴谋!是它为了把我拉回那个恶心的轨道使出的手段!

陆清淮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我不再只是之前的压抑和愤怒,而是增添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绝望的恐慌。我回避他的目光,吃饭时心不在焉,有时会看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

“绵绵,”一天晚上,他坐在我对面,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你最近很不对劲。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又看到什么了?还是傅执州那边又……”

“没有!”我几乎是尖叫着打断他,声音尖锐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清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探究。

在他的注视下,我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积蓄了多日的恐惧、委屈、恶心和绝望终于决堤。我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清淮……我……我可能……”我哽咽着,后面那几个字重若千钧,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清淮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他那么聪明,结合我近期的反应和弹幕的“提示”,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有一丝苍白。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哭声。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一种极力维持的冷静:“……多久了?”

“推迟……快十天了……”我泣不成声。

“验过吗?”

我用力摇头,像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得更深。我不敢,我害怕那个结果。

陆清淮站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药店的口袋,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里面是几只不同牌子的验孕棒。

“绵绵,”他蹲下身,与我平视,他的眼神里没有责怪,没有厌恶,只有深不见底的心疼和一种沉重的决断,“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知道确切的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他的冷静感染了我。我颤抖着手,拿起那个小小的、却可能决定我命运走向的塑料棒,走进了洗手间。

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我坐在马桶上,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血液在耳边奔流的声音。

终于,时间到了。

我几乎是闭着眼,鼓起毕生的勇气,看向显示窗口。

两条清晰的、刺眼的红杠。

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扶着洗手台,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绝望的女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怀上了。‌‍⁡⁤

怀上了那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的孩子。

“剧情”赢了。它用最恶毒的方式,把我绑上了那条我拼命想要逃离的轨道。

我失魂落魄地打开洗手间的门,手里的验孕棒掉在地上。

陆清淮就站在门口,他看到我的表情,看到地上的验孕棒,一切都明白了。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神复杂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他弯腰捡起验孕棒,看了一眼,然后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们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弹幕却在这一刻达到了狂欢的顶峰:

实锤了!真的怀了!

普天同庆!带球跑剧情正式启动!

女主快偷着乐吧,这可是跨越阶层的金钥匙!

傅总的基因啊!这孩子将来肯定不得了!

赶紧告诉傅总啊,说不定能母凭子贵,直接上位!

陆清淮傻眼了吧?喜当爹的滋味如何?哈哈哈!

那些恶毒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耳朵,心里。

我看着陆清淮,眼泪流得更凶了,语无伦次:“怎么办……清淮……我该怎么办……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能要……这是孽种……是‘剧情’的陷阱……”

巨大的恐慌让我口不择言。

陆清淮走上前,没有立刻拥抱我,而是双手用力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

“温绵,你听我说!”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镇住了我混乱的情绪。

“第一,这不是孽种。这是一个无辜的生命,错的是制造他/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错的是傅执州,不是你,更不是这个孩子。”

“第二,这也不是什么‘剧情’的恩赐或陷阱!这只是……一个不幸的、需要面对的客观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我眼前的迷雾: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一,留下他/她。这意味着你将面临更复杂的局面,抚养的责任,以及未来可能永远无法摆脱的、与傅执州的纠缠。但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一起面对。法律上,我们有办法争取你的独立抚养权,傅执州的罪行是对他争取孩子抚养权的极大阻碍。”

“二,”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但依旧清晰,“放弃。从法律和医学角度,你有权做出这个选择。如果你选择这条路,我会陪你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可靠的医生,确保你的安全。并且,这次手术的记录,以及胎儿与傅执州的生物学关联证明,可以作为指控他强奸罪行的又一有力佐证,证明发生关系违背你的意志,且造成了严重后果。”

他把两种选择,两种可能的结果,利弊得失,清清楚楚地摊开在我面前。

没有替我做决定,没有用任何道德或情感绑架我。

他只是告诉我,路有两条,无论我选哪一条,他都会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走下去。

选择权,在我手里。

我看着他冷静而坚定的眼眸,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分析,那颗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心,竟然奇异地慢慢平静了下来。

弹幕还在疯狂叫嚣着“留下孩子”、“母凭子贵”,仿佛我只是一具没有灵魂、必须按照剧本行动的躯壳。

但我知道,我不是。

我是温绵。我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我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不该存在的生命,一个带着原罪的开端。留下他/她,意味着我的人生将永远和那个夜晚、那个男人捆绑在一起。每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可能都会提醒我那场噩梦。

而“剧情”和那些弹幕,正期待着这个“天才萌宝”的诞生,期待着我走上“带球跑”的虐恋老路。

不。

我绝不!

一股强烈的、近乎决绝的反抗意志从心底升起,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犹豫和那一点点属于母性的、本能的柔软。

我抬起头,看向陆清淮,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和泪水,只剩下冰冷的坚定。

“清淮,”我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我选择……放弃。”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要这个被‘设计’来的孩子。我不要走上他们期待的老路。我要把这个‘证据’,变成砸向傅执州、砸向这个狗屁‘剧情’的又一记重锤!”

陆清淮深深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般的赞许?或许,他也怕我会被所谓的“母性”或“剧情”绑架。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他拿出手机,没有任何犹豫,开始预约医院的手术时间。

然后,他看向陈律师的号码,对我说:“接下来,我们需要把这件事,以及我们的决定,正式告知警方和我们的律师。这将是案件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我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

我知道,当我做出这个选择的那一刻,我和傅执州,和那个看不见的“剧情意志”,已经彻底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3284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