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协会的人？”老巴突然问，头也没抬。
末澪点头。
“研究什么的？植物？动物？还是石头？”他抬起头，眼神在火光中显得深邃。
“绝界，空间异常。”末澪如实说。
老巴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前几天来了另一拨人，也说研究‘异常’。扎营在叹息壁下面。”他用面包指了指北方，“带了好多铁家伙，整天对着崖壁测来测去，还往水里放会自己游的小船。”
“您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吗？”
“我问过。”老巴哼了一声，“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话文绉绉的，说什么‘声波共振’、‘空间回声’、‘能量场干涉’……听不懂。不过，”他喝了口汤，“我在这山里打了三十年猎，有些事不用仪器也知道。”
他放下碗，看向末澪：“叹息壁那地方，不对劲。不是指水声大——那很正常。是别的东西。”
末澪等着他说下去。
“首先，动物不去那儿。”老巴说，“鹰嘴岩往北，一直到叹息壁下面那片林子，几乎看不到活物。没有鹿，没有野猪，连鸟都绕着飞。我年轻时不信邪，专门去那边下套，结果一连七天，套子全是空的——不是被触发后猎物跑了，是根本没有任何动物靠近。”
“其次，回声有问题。”他继续说，“在叹息壁下面喊一声，回声能绕三圈才回来，这个老辈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知道，如果你在月圆之夜去，回声里会多出别的声音。”
“什么声音？”
老巴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不好说。有时像好多人在低声说话，听不清说什么；有时像唱歌，但调子怪得很，不像人唱的；有时……就是纯粹的噪音，听得人头疼。”他顿了顿，“我爹说，那是崖壁‘记得’的声音——以前死在那儿的人，或者根本不是人的东西，留下的回响。”
木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河水轰鸣。
“那拨人，”老巴重新拿起面包，“他们测的就是这个。我偷偷看过他们的记录本子，上面画了好多弯弯绕绕的线，还标了数字。昨天他们中有个人过来买山货，我套了几句，他说他们来自‘地中海绝界研究所’，专门研究世界各地的‘声音异常’现象。叹息壁是他们今年最重要的观测点之一。”
地中海绝界研究所。果然是他们。
“他们提到过其他绝界吗？”末澪问。
“提过一嘴。”老巴想了想，“说他们之前在‘北边的大冰盖子’（应该是北冰洋）做过类似研究，还去过‘西边的静默沙漠’（可能是怒沙山脉？）。说每个地方的‘异常声音’都不一样，但背后可能有某种‘共同规律’。听着挺玄乎。”
他吃完最后一口面包，抹了抹嘴：“姑娘，你要是去找他们，我劝你白天去。晚上别靠近叹息壁——不是吓唬你，那地方真有点邪性。前年有两个不信邪的年轻猎人去夜猎，第二天回来时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没过半个月就搬出山了。”
末澪道了谢。她并不惧怕所谓的“邪性”，但谨慎总没错。
饭后，老巴给她安排了里间的一张床铺。被褥粗糙但干净，有阳光和草药的味道。木屋隔音不好，能清楚听到外间老巴收拾碗筷的声响，以及更远处、永恒的长歌河轰鸣。
她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声音。
动物回避的区域。异常的月圆回声。记录古老声音的岩壁。
这一切，是否与绝界有关？还是仅仅是特殊地质和声学环境造成的自然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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