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吆喝着毛驴，叮叮当当地沿着来路下山去了。
林间恢复寂静，只有风语声依旧盘旋。
末澪坐在原地，慢慢嚼着桑婆婆给的荞麦饼。饼子有些干，但麦香实在。
地中海绝界研究所的人，已经来到了长歌河上游的叹息壁。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研究这里的回声现象？还是这里也存在某种与绝界相关的异常？
她并不急着去追寻答案。既然对方已经在此，而她正朝着那里去，相遇是迟早的事。
现在，她更想好好听听这片林子的风语。
站起身，她背好行囊，继续沿着林间小道向北走去。风从身后吹来，穿过古老的树洞，发出长长的一声低吟，像告别，又像指引。
前方的路还隐在林木深处，但每一步，都离那个飘渺的“火星”更近了一些。
而在此之前，她还有整片河谷的风景要看，整条长歌河的故事要听。
旅途还长，她不着急。
离开风语林时，天色已经向晚。风语声在身后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更清晰的水流轰鸣——长歌河的主河道就在前方不远处，河谷在此处收窄，水势愈发湍急。
货郎说得没错，接下来的路更难走了。所谓的“骡马道”很多时候只剩下野兽踩出的小径，在陡峭的山坡和裸露的岩脊上蜿蜒。末澪不得不频繁动用灵体化来穿越一些过于险峻的段落，消耗虽不大，却也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新世界对“非常规能力”的隐隐压制。
幽灵体质让她无需担心体力，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在持续步行和偶尔使用能力后缓慢累积。天色彻底黑透前，她终于看到前方山腰处的一点灯光。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建在一处突出的鹰嘴形岩架下方，背靠岩壁，面朝河谷。木屋不大，烟囱里正冒出青灰色的炊烟，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显眼。
这就是鹰嘴岩，猎户老巴的小店。
末澪走近时，木屋的门开了。一个身材精瘦、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马灯。他穿着兽皮缝制的坎肩，腰间别着短刀和绳索，眼神锐利如鹰。
“赶路的？”男人的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
“投宿。”末澪说。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腰间的行囊和领口的徽章上停留片刻，侧身让开：“进来吧。一晚五个铜板，管一顿晚饭，明早的粥另算。”
木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进门是个兼作厨房和厅堂的房间，中央有个石头砌的火塘，火堆上吊着个铁锅，正咕嘟咕嘟炖着什么，香气浓郁。靠墙摆着几张粗糙的木桌和长凳，墙上挂着兽皮、弓弩和一些晒干的草药。里间应该是卧室，门帘垂着。
“坐。”老巴指了指火塘边的凳子，自己掀开锅盖搅了搅，“炖的是山鸡和野菌，刚好够两人吃。”
末澪放下行囊，在火塘边坐下。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山间的寒意，锅里食物的香气让她久违地感到饥饿——压缩口粮能提供能量，却无法满足这种对“热食”的本能渴望。
老巴盛了两大碗炖菜，又切了两块黑麦面包，放在桌上。他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拿起面包掰开泡进汤里。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炖菜味道很足，山鸡肉紧实，野菌鲜滑，汤里似乎还加了某种辛辣的根茎，喝下去浑身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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