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素白的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
一点乳白色的、带着孟婆汤气息的微光，落入我面前空了的汤锅中。
“吾可予你一缕‘汤引’。”
“你以此为基础，改良你的‘粉’。”
“不追求味觉之烈，而求于辛辣酸爽之中，暗含一丝‘宁神’、‘安魂’之效。”
“令食者，于唤醒记忆、宣泄情绪之际，亦能保有一线清明，不至沉溺狂乱。”
“届时，”孟七娘看着我，眼中那丝欣赏清晰了些许，“你可于吾亭之侧，设一‘前亭’。”
“亡魂过桥，先至你‘前亭’。”
“一碗改良之粉，助其梳理心绪，释放执念。”
“而后，再入吾亭，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干干净净，踏上轮回。”
“如此，一疏一忘，方为圆满。”
我听得目瞪口呆！
孟婆……这不仅仅是不反对了！
她这是在……给我划地盘！定流程！甚至提供核心技术（汤引）支持！
从“踢馆对手”，变成了“合作伙伴”？
还是产业链上下游的那种合作？
直播间观众也听傻了：
“我……我没听错吧？”
“孟婆邀请主播在奈何桥头开分店？？”
“还提供技术入股（汤引）？”
“这剧情发展我是万万没想到……”
“所以现在是……孟婆汤旗舰店+螺蛳粉心灵驿站联名运营？”
“前辈……”我声音有些干涩，“此事……您能做主？”
孟七娘淡淡道：“奈何桥头，吾可做主。至于阴司其他关节……”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深邃，“转轮王殿下既已尝过你的‘粉’，崔判官亦觉‘尚可’。你那份‘连锁店计划’，未必不能成真。只是，需有实绩，需有‘法度’。”
实绩，就是今天这场“品鉴”。
法度，就是改良后的、符合阴间“维稳”需求的粉。
我懂了。
这是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也是给我套上了一个“紧箍咒”。
“晚辈明白了！”我深深鞠躬，“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定当尽力改良，绝不辜负前辈信任与亡魂托付！”
孟七娘微微颔首：“去吧。改良有成时，再来寻吾。”
说完，她转身，款步走回亭中，重新拿起长勺，搅动那锅乳白色的汤。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改变奈何桥业务模式的对话，从未发生。
忘川的雾气，重新聚拢。
我收拾好摊子，再次行礼，拽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四爷，沿着来路，缓缓退去。
走出城隍庙后门，重回阳光之下。
我眯着眼，看着熙攘的阳间街道，恍如隔世。
四爷飘在旁边，破风箱嗓子带着做梦般的恍惚：
“小子……”
“咱们不仅活着从奈何桥回来了……”
“还拿下了……”
“孟婆汤的独家预处理业务外包合同？”
“顺带……”
“拿到了核心技术授权（汤引）？”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摸出手机，看着直播间后台那恐怖的数据和依旧在涌入的加盟咨询。
咧嘴笑了。
笑容越来越大。
“四爷……”
“咱们的‘黄泉路风味体验店’……”
“第一家旗舰店的位置……”
“好像……”
“有着落了。”
“就在……”
“奈何桥头，孟婆亭旁边。”
“店名我都想好了——”
“‘忆碗粉’前亭疏导驿站。”
四爷死鱼眼望天，鬼脸上写满了“这个世界太疯狂”。
“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以后亡魂过奈何桥……”
“流程会不会变成：”
“先嗦一碗‘忆碗粉’（加孟婆汤引版），哭完笑完发泄完……”
“然后走进隔壁孟婆亭，喝口汤，忘光光……”
“最后摸着肚子（如果还有的话），打着辣嗝儿去投胎？”
“这画面……”
“阎王爷看了……”
“会不会觉得……”
“他老人家的轮回体系……”
“被咱俩搞成了……”
“‘吃饱了再上路’的温情流水线？”
带着孟婆的“汤引”和奈何桥“前亭”的蓝图回到阳间，我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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