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揉着眉心，“但不去不行。去了，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操作。不去，直接判负。”
“你打算怎么操作？”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份简陋的“连锁店计划书”，脑子里飞快盘算。
“转轮王说了，要闹出‘正向价值’的动静。”
“孟婆汤的功效是‘遗忘’。”
“我的粉，如果只是‘刺激’，价值不够。”
“得给它……赋予新的‘正向意义’。”
“比如？”
“比如……”我眼睛慢慢亮起来，“‘唤醒生前最美好记忆的味道’，或者 ‘给予直面遗憾勇气之味’？”
四爷死鱼眼眨了眨：“……你这粉，有这功能？”
“没有。”我老实承认，“但我们可以‘包装’出来。”
“怎么包装？”
“靠‘连麦联盟’！”我猛地坐直，“明天现场，除了亡魂品鉴，咱们再搞个‘辅助环节’！”
“让咱们联盟的主播，现场连麦那些排队喝汤（或吃粉）的新魂！”
“引导他们说出生前与‘味道’相关的最美好记忆，或者最想弥补的遗憾！”
“孟婆汤让人忘，咱们就反其道而行，帮他们‘记住’或‘释怀’！”
“把‘吃粉’这个动作，变成一个情感宣泄或心灵慰藉的仪式！”
“这样，就算粉的味道不如汤玄妙，但咱们提供的‘情绪服务’，是孟婆汤没有的！”
“咱们不是挑战孟婆汤的‘遗忘’功能，咱们是开辟一个新的‘记忆与情感处理’赛道！”
四爷听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它用破风箱嗓子，无比感慨地叹道：
“小子……”
“你这已经不是卖粉了……”
“你这是……”
“在奈何桥头，开‘心灵SPA馆’啊。”
“孟婆卖的是‘格式化’。”
“你卖的是……
“‘情绪回收与重塑’。”
“阎王爷要是知道……”
“他随便几句话……”
“能让你琢磨出这么个玩意儿……”
“他昨天那碗粉……”
“可能吃得就没那么香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
我背着双肩包（升级版，装了更多粉、卡式炉、碗筷、还有一个小型移动电源和信号增强器），带着四爷，站在城市另一头一个香火冷清的城隍庙后门。
孟婆的手令准时发到——一张泛着淡淡水汽、仿佛被泪水浸过的黄纸符，上面用娟秀却有力的字迹写着：“准予通行，孟婆亭，品鉴。” 落款是一个小小的、药杵形状的印记。
手持符纸，踏入庙后那口枯井（入口）。
熟悉的冰凉粘稠感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和四爷都愣了一下。
不是阎罗殿那种老旧办公楼。
而是一条无比宽阔、雾气弥漫、看不到对岸的灰白色河流。
河水静得诡异，不起一丝波澜，也看不到底，只有浓郁的、化不开的雾气在水面翻滚。
河上，一座同样灰白色、斑驳古朴、望不到尽头的石桥，沉默地横跨。
桥头，立着一座小小的、八角飞檐的亭子。
亭子匾额上，写着三个古篆字：孟婆亭。
亭子里，雾气稍淡，能看到一个身着素色古装、身形窈窕、却看不清具体面容的女子身影，正安静地站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旁，手持长勺，缓缓搅动。
锅里的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乳白色，蒸汽袅袅，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混合了所有花香又瞬间遗忘的缥缈气息。
亭子外，排着一条长长的、沉默的队伍。
男女老少，服饰各异，有现代的，有古代的，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异域服装的。
他们都低着头，眼神空洞或悲伤，浑浑噩噩地向前挪动。
每一个走到亭前的亡魂，都会从孟婆手中接过一个粗糙的陶碗，将碗中乳白色的汤一饮而尽。
然后，脸上最后一丝情绪（无论是痛苦、眷恋还是不甘）都会迅速淡去，变得一片空白，麻木地走过石桥，消失在雾气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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