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937138" ["articleid"]=> string(7) "637965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37章" ["content"]=> string(3932) "
送走张掌柜,林牧在院中踱步。夏末的风带着初秋的微凉,拂过老槐树沙沙作响。他心中那股郁气却难以消散。明知症结何在,却无力改变,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小相公。”陈大福拄着拐杖,从厢房挪出来,坐在门槛边的石墩上,望着天,“又要议和了吧?”
林牧停下脚步,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陈伯也听说了?”
“听张掌柜嚷嚷那么大声,想不听见也难。”陈大福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割地,赔款……嘿,俺们当年在雁门关外流的血,算是白流了。”
林牧在他身边坐下:“陈伯,您当年在边军,用的军械……究竟如何?”
陈大福沉默良久,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半块黑乎乎的硬饼子。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
“军械?”他咽下饼子,哑声开口,“小相公想听真话?”
“想。”
“那俺就说点真话。”陈大福把饼子包好,小心揣回怀里,“先说盔甲。制式明光铠,胸口那块护心镜,照理该是精铁锻打,刀箭难入。可俺领到的那副,镜子薄得跟锅贴似的,拿手指一弹,‘噗噗’响,不脆。百夫长私下说,这是‘次铁’,掺了太多杂料,锻打火候也不够。”
林牧皱眉:“这样的甲,能防住什么?”
“防个屁!”陈大福啐了一口,“赤狄人的骨箭都能射穿!战场上,穿着这种甲,跟光膀子差不了多少——哦,还是有点区别,重!跑都跑不快。”
“刀枪呢?”
“刀?”陈大福笑了,露出残缺的门牙,“制式横刀,领到手要自己开刃。好刀的钢口,磨起来‘沙沙’响,刃线笔直。俺那把,磨半天不见亮,刀刃还带波浪弯——锻造时就没打匀。跟赤狄人的弯刀对砍,三五下就崩口。枪头更绝,有的淬火没淬好,一捅就弯;有的干脆是生铁铸的,脆,撞上硬物就断。”
林牧听得心惊:“弓弩如何?”
“弩?”陈大福摇头,“那是好东西,可也看谁造。工部督造的好弩,射程百步,力道足。可发到边军的,多是各地卫所工坊自产,良莠不齐。俺见过最离谱的,弩臂木材没干透,用几次就变形;弩弦用的麻绳粗细不均,有的射十几箭就断。就这,还当宝贝似的,不是精锐还领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小相公,你知道最寒心的是啥不?”
“是什么?”
“是俺后来受伤退役,在京城讨生活,有一次帮工去南城货栈搬货。”陈大福眼睛发红,“那货栈里堆的,全是崭新的矛头、刀剑、甲片,油纸包着,箱子上打着工部某司的烙印。俺好奇,问管事的,这么多军械,咋不送北边?你猜那管事咋说?”
林牧心中一沉:“怎么说?”
“那管事嗤笑一声,说:‘送北边?送去了谁看得见?这些啊,是‘备损’的,账面上走一圈,年底核销了事。真要送?那得重新打一批——哦,也不能太好,不然明年‘备损’的账怎么做?’”陈大福攥紧了拐杖,指节发白,“俺当时……俺当时真想拿那矛头捅死那狗日的!前线兄弟拿命在拼,领一堆破烂;后方仓库里,崭新的家伙什堆着生锈,就为了做账!”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林牧胸口堵得厉害。他知道古代军队腐败普遍,但亲耳听一个老兵用最平实的语言讲述,那种冲击力依然巨大。这不仅仅是贪墨,这是拿无数士卒的性命、拿国家边防开玩笑!
“陈伯,”他声音有些干涩,“这样的军械……普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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