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操纵杆，这是油门，这是离合器……”老陈头简单介绍，“开这玩意儿，一要力气，二要胆量。春芽，不是我小看你，你真开不了。”
林春芽看着这个铁疙瘩，心里也没底。但她不甘心：“陈大爷，我试试看，不行就算了。”
“不行不行，太危险。”老陈头坚决摇头，“这样，后天要是真考这个，你就说身体不适，放弃这项。把其他项考好，总分应该也不差。”
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林春芽点灯复习病虫害识别知识。她把常见的几十种病虫害症状、防治方法又过了一遍，直到深夜。
正要睡时，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春芽，睡了吗？”
是陆知行的声音！
林春芽心跳加速，赶紧披上衣服开门。
月光下，陆知行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背着个旅行包，脸上带着疲倦但温暖的笑容。
“知行？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过几天吗？”
“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陆知行看着她，“春芽，听说你笔试第五？恭喜。”
“你怎么知道？”
“周明告诉我的。”陆知行走进屋，“春芽，实操考核的事，我也听说了。开拖拉机那个，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陆知行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拖拉机的操作手册，还有常见故障排除。你今晚看看，明天我教你实际操作。”
“可是队里的拖拉机……”
“周明帮我在农技站借了一台，明天一早开过来。”陆知行说，“春芽，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王干事既然出了这个题，你就必须接招。而且……我相信你能学会。”
他的信任给了林春芽勇气。
“好，我学。”
第二天天没亮，林春芽就起来了。
陆知行已经在院子里等她。周明果然借来了一台拖拉机，停在村外的打谷场上。
“这是小型的，比队里那个好开。”陆知行说，“来，我先教你基本操作。”
他耐心讲解：怎么发动，怎么挂挡，怎么转向，怎么刹车。每一个动作都分解得很细，边说边示范。
“现在你试试。”
林春芽坐进驾驶座，手心全是汗。拖拉机对她来说太大了，操纵杆很重，离合器踩下去要用很大力气。
“别紧张，慢慢来。”陆知行站在旁边，“先发动。”
她拧动钥匙，拖拉机“突突突”地响起来，震得她整个人都在抖。
“挂一档，慢松离合，轻踩油门。”
她照做，拖拉机缓缓动起来。虽然歪歪扭扭，但总算往前走了。
“好，就这样。控制方向，看前面，别看脚下。”
她在打谷场上慢慢绕圈，一开始很紧张，手忙脚乱。但开了几圈后，渐渐找到感觉。拖拉机虽然笨重，但操作其实不难，关键是要有胆量和协调性。
练了一个小时，她已经能平稳地直线行驶和转弯了。
“可以了。”陆知行说，“考试不会考太复杂的，能开走、能停下、能转弯就行。春芽，你已经很棒了。”
林春芽从拖拉机上下来，腿还有些软，但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谢谢你，知行。”
“不谢。”陆知行看着她，“春芽，我这次回来，还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两人走到皂角树下。清晨的阳光透过嫩叶洒下来，斑斑驳驳。
“关于我父亲的研究……”陆知行压低声音，“我已经联系上了北京地质研究所的一位老教授，他是我父亲当年的同学。他看了资料，很重视，说会帮忙推动这个项目。”
“真的？那太好了！”
“但是，”陆知行神色凝重，“他也提醒我，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北山水库要扩建，那片山区可能会有变化。我们得在动工前，再去一次老虎洞，确认样本的情况。”
“什么时候去？”
“实操考核结束后。”陆知行说，“春芽，这次……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林春芽愣住了：“我？为什么？”
“因为你对山里熟悉，也因为……”陆知行看着她，“我需要你。”
这话说得简单，但林春芽听出了其中的分量。陆知行需要她，不仅仅是需要一个向导，更是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
“好，我跟你去。”
陆知行松了口气：“谢谢。春芽，还有一件事……关于高考。”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这是我托人弄到的教育部内部讨论稿。虽然还没正式公布，但方向已经定了。今年十月，一定会恢复高考。”
林春芽接过文件，手有些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白纸黑字的文件，还是激动得说不出话。
“春芽，技术员选拔很重要，但高考更重要。”陆知行认真地说，“无论选拔结果如何，你都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备考上。这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
“我知道。”林春芽用力点头，“知行，我们一起考。一起去北京。”
“好，一起去北京。”
晨光中，两人相视而笑。
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有了彼此的支持和共同的目标，再难的路也敢走。
远处传来鸡鸣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明天是实操考核，后天可能要去老虎洞，然后就是漫长的备考。
但林春芽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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