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芽点点头：“那我能做什么？”
“帮我整理资料。”陆知行说，“你字写得好，心思细。而且……你对这些也感兴趣，对吧？”
林春芽确实感兴趣。这几天，她偷偷翻看过铁盒子里的资料，虽然很多专业术语看不懂，但能感受到陆知行父亲当年工作的认真和热情。那是一个科学家在艰苦条件下，依然坚持研究的执着。
“好，我帮你。”
两人约好，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在守林屋整理资料。陆知行负责技术内容，林春芽负责誊抄和整理。
走到村口，该分开了。
“春芽，”陆知行叫住她，“如果……如果王干事真的找你麻烦，工作保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春芽想了想：“那我就专心备考。反正离高考恢复应该不远了。”
“那生活呢？没有工分，没有收入……”
“我有手有脚，总能活下去。”林春芽笑笑，“挖药材，做手工，帮人写信……总有办法的。”
陆知行看着她，月光下，少女的脸庞清秀而坚定。这个十五岁的农村女孩，有着比许多成年人更强大的内心。
“春芽，你真了不起。”他轻声说。
林春芽脸又热了：“哪有……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身快步走了。
陆知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很久没动。
第二天，林春芽照常去队部上班。
刚进门，队长就叫住她：“春芽，公社来通知了。”
林春芽心里一紧：“什么通知？”
“关于记分员轮岗学习的通知。”队长递给她一张纸，“公社决定，各队的记分员要轮流去公社财务科学习，提高业务水平。第一批名单里有你，学习时间……三个月。”
三个月？
林春芽接过通知，快速浏览。确实是公社的红头文件，盖着公章。上面写着“为进一步提高生产队财务管理水平，决定组织记分员轮训……”，她的名字在第一批名单里，学习时间从二月到四月。
看起来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但林春芽知道，这是王干事的手段。把她调离岗位三个月，期间肯定会有别人顶替她的工作。三个月后，还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
“队长，这……”
“春芽，这是公社的决定，我也没办法。”队长叹气，“你去学习是好事，能提高水平。这期间的工作……我让建军先顶着。”
三叔林建军？
林春芽明白了。大伯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工作交给了自己弟弟。
“什么时候开始？”她问。
“下周一。”队长说，“你准备准备，周一去公社报到。”
从队部出来，林春芽心情沉重。
三个月的学习，听起来是机会，实则是流放。到了公社，在王干事眼皮底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她。
正走着，碰见了三叔林建军。
“春芽，听说了吗？”林建军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队长让我暂时接你的工作。你放心，三叔一定认真干，不给你丢脸。”
林春芽看着他。三叔老实巴交，没什么文化，记账都费劲。让他当记分员，不是胡闹吗？
但她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三叔，你好好干。”
“哎，哎。”林建军连连点头，“春芽，三叔知道，这工作本该是你的。等你学习回来，三叔就还给你。”
这话说得诚恳，林春芽心里好受了些。
至少三叔是真心实意的。
回到家，她把要去公社学习的事说了。
赵金花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去公社学习是好事，见见世面。去了好好表现，别给家里丢人。”
难得的，奶奶没说什么难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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