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松动了。
他挤进去，在黑暗的管道里爬行。污水的臭味扑鼻而来，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爬了大概五十米，前方出现光亮——是处理站的地下室。
李蛆从管道口钻出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储藏室。堆满了清洁用品和废弃的制服。他抓起一件白色制服套在外面，遮住身上的血和破损的衣服。
帽子压低。
然后他推开门，走进走廊。
褪色处理站内部。
处理站的内部是冰冷的白色。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白色，灯光惨白。
李蛆听到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那是“褪色机”在工作，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他按照清道夫说的，往“观察区”走。
路上遇到两个穿同样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匆匆走过，没看他。
观察区是一个半圆形的玻璃房间，透过单向玻璃可以看到下面的处理车间。
车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装置——褪色机。
周围是一圈透明的隔离舱，每个舱里站着一个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衣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他们已经吃过“镇定剂”了。陈守义笔记里写：褪色前两小时，会被注射药物，让人进入半清醒状态，无法反抗，但保留感知——为了完整提取存在本质中的“情感成分”。
玻璃房间里坐着十几个人。
穿着体面，有的还拿着饮料，他们在低声交谈，偶尔指指下面某个隔离舱里的人，像在点评商品。
李蛆混进去，站在角落。
一个监管员在讲解：“各位尊贵的观察者，今天我们将处理第七区本月的第三批冗余人口，共四十八人。褪色过程将持续三分钟，期间您将看到他们的存在本质被提取的完整光谱——哦，尤其是情感强烈的个体，光谱会格外绚丽，像烟花。”
有人笑。
李蛆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伤口里。
下面，褪色机启动了。
圆柱体发出柔和的蓝光，光芒笼罩隔离舱，舱里的人开始颤抖，他们的身体变得半透明，可以看到银白色的光点从他们体内被抽离，顺着管道流向机器深处。
他们的表情变了。
药物无法完全压制痛苦。
有人张嘴，像在尖叫，但发不出声音。有人伸手，想抓住什么，有人跪下，蜷缩起来。
李蛆在那些脸中寻找。
一个小女孩，七岁左右，眼睛很大，左脸有颗小痣。
小雅。
她站在隔离舱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蓝光笼罩她时，她抬头，看着上方——就像知道有人在看她。
她的嘴唇动了动。
李蛆在玻璃这边，读懂了她的唇语：
“爸爸…”
然后她的身体开始消散。
从边缘开始，像被擦掉的粉笔画。
但她还在看着上方，直到最后一点存在也被抽走。
隔离舱空了，布娃娃掉在地上。
玻璃房间里有人鼓掌，“那个小女孩的光谱真美，带点粉红色，是‘依恋情感’吧？”
“是啊，孩子的存在本质纯度就是高。”
李蛆转过身，离开玻璃房间。
他不能在这里动手，会打草惊蛇。
根据陈守义的笔记，褪色处理站有一个“缓冲间”——在隔离舱和褪色机之间，褪色者会在那里停留一分钟，完成最后的身份核对。
那一分钟，是唯一能接触他们的机会。
但缓冲间有守卫。
两个持枪的监管员，还有自动监控系统。
李蛆需要计划。
他绕到处理站的后勤通道，那里有一条维修管道可以通往缓冲间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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