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光束在接近石林时被无形的力场偏转、吸收。石林的力场被激活了，这是“门”的保护机制。
李蛆走进漩涡。
感觉很奇怪，像是穿过一层粘稠的液体，又像是从高处坠落。周围的光线扭曲，声音消失，时间感变得混乱。
他感到自己在移动，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更像是……存在本身被重新定位。
几秒钟，或者几个小时，他无法判断。
然后，他站在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
房间没有明显的边界，墙壁、地板、天花板融为一体，散发着柔和的光。
房间中央有一个简单的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人”。
说是人，但又不完全是。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袍，面容普通，没有任何特征，属于那种见过就会忘记的长相。
但他的眼睛很特别——那是完全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但深处有星光在旋转。
“欢迎，李蛆。”那人开口，声音温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或者说，李憬安。第七十三号实验体。”
李蛆握紧拳头，银色纹路在皮肤下流动：“你就是‘造物主’？”
“造物主？”那人笑了，笑容很标准，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不，我不是造物主。我是‘观测者’，你可以叫我‘零’。我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
“实验项目……”李蛆的声音冰冷，“那些轮回，那些痛苦，那些死亡……都只是你的‘实验’？”
“是的。”零坦然承认，“我们在研究一个课题：在极端环境下，智慧生命会演化出什么样的社会结构？为了得到可靠数据，我们设计了轮回系统——让同一个灵魂经历无数世，在每一世中创造不同的社会模型，然后观察结果。”
他站起身，走到李蛆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但零给人的感觉像是站在更高的维度俯瞰。
“你的表现很出色，李蛆。在第七十三世，你创造了‘安宁乡’模型，那是目前为止最接近完美的作品——高稳定性，高效率，低损耗。但有一个问题：它缺乏进化潜力。所以我们让你转世，给你添加了‘记忆免疫’这个变量，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记忆免疫……是你给我的？”
“是意外。”零说，“在转世过程中，你的灵魂和某个‘异常数据包’发生了融合。我们本可以清除它，但决定保留，作为新的实验变量。结果很有趣：你保留了部分前世记忆，开始质疑系统，开始反抗。这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数据——关于‘觉醒者’对社会系统的影响。”
李蛆感到一股冰冷的愤怒在胸腔里燃烧：“所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雷克的死，小雨的苦难，所有人的痛苦……都只是你的‘数据’？”
“从科学的角度看，是的。”零平静地说，“但从情感的角度，我理解你的愤怒。不过请理解，这个实验的目的是崇高的——我们要找到让智慧生命永久存续的方法。”
“战争、饥荒、疾病、自我毁灭……这些都是困扰你们种族的难题。我们希望通过实验，找到一个完美的社会模型，然后推广到所有文明。”
“用无数人的痛苦和死亡来换取？”
“个体痛苦与整体存续，哪个更重要？”零反问，“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让文明永续的方法，那么这些牺牲就是值得的。”
李蛆盯着零，盯着那双黑色的、有星光旋转的眼睛。
他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存在，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性。他不是邪恶，不是残忍，他只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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