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墙外的废土虽然残酷，但至少还有些许生命力：顽强生长的毒草、在尸骨间穿梭的变异昆虫、偶尔能看到的地下水渗出形成的浑浊水洼。
可现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灰褐色的死寂。
地面龟裂成无数不规则的板块，裂缝深处黑得像是通往地心。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太阳，只有一团模糊的光晕在云层后缓慢移动。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却很熟悉——腐烂、锈蚀、还有那种甜腻的腐臭，那是大规模死亡后特有的气味，比墙内更加浓烈。
“这里……就是妈妈说的废土？”小雨小声问，声音被风吹得破碎。
“是。”李蛆回答。
他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土壤干燥得像粉末，轻轻一捻就化作尘埃。
“但好像变得更糟了。”
“为什么会这样？”
“鬼神。”李蛆站起来，望向地平线，“他们在‘清理’。为了维持赌局的进行，为了确保有足够的‘玩家’，他们会定期清除废土上过于强大的势力或变异体。但看样子，他们做得太彻底了。”
他闭上眼，感官全开。
空气震动、地底声音、远方气流——所有信息涌入脑海。
五十公里内，没有大规模生命迹象。不，有，但很微弱，很分散，而且……在移动中。
有几个小型群体在迁徙，方向都是远离墙的方向。
还有别的。
在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沉睡。很大，能量波动很强，但处于休眠状态。
“我们要去哪里？”小雨问。她裹紧了李蛆从系统士兵尸体上剥下的一件外套，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下摆拖到地上。
李蛆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离开安宁乡是为了活下来，但接下来呢？终结轮回？以他现在的能力，连系统都对付不了，更别说鬼神了。
他需要变得更强大，需要了解真相，需要……
需要找到那些还记得真相的人。
“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要给你起名‘恋雨’吗？”他突然问。
小雨点头：“妈妈说，她出生的那天在下一场罕见的雨，而我出生的那天也是。所以我们都是在奇迹中诞生的。”
“废土很少下雨。”李蛆说，“一旦下雨，通常是酸雨，会腐蚀一切。但偶尔，在特定区域，会有干净的雨水。那是鬼神调控环境的一部分，为了维持某些区域的生态。”
他看向远方：“你妈妈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小雨。”
“干净的雨意味着新生，意味着在腐朽中绽放的生命，她要你活下去，活得和那些人不一样。”
小雨沉默了，抱紧了怀里的兔子布偶。
李蛆开始行走，方向是东北。
记忆中，那个方向曾经有一片废墟城市，是废土上最大的聚居地之一，被称为“骸骨城”。
那里有黑市，有情报贩子，有从墙内逃出来的人，如果还有哪里可能找到线索，那里是首选。
走了大约两小时，天色开始暗下来——不是日落，而是云层加厚，光线进一步减弱。
废土的夜晚比白天危险十倍。
李蛆找到一处半埋在地下的建筑残骸。
曾经可能是个小型仓库，现在只剩几面断墙和破碎的屋顶。
他将小雨安置在最隐蔽的角落，用碎石和破布做了简单的伪装。
“我去找点水和食物。”他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如果有任何动静，躲到那个裂缝里。”
他指了指墙角一道狭窄的地缝，勉强能容下一个孩子。
小雨点头，但抓住了他的衣角：“你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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