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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迹和衣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仿佛某种未知符文的污渍。“凝神镇魄合剂”的药效让他的思维变得缓慢、平滑,情绪的波动被压至极低,但灵魂深处那种被“灰烬石板”侵蚀后的、空洞的隐痛,以及“静谧灰烬”带来的、与世界的“隔阂”感,依旧清晰。

李斯特的警告,各方的威胁,明日宴会的抉择,幽蓝火焰的谜题……一切都在迟钝的思维中缓慢沉浮,失去了鲜活的恐惧或焦虑,只剩下冰冷的、事实层面的权衡与计算。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三下敲击,从窗户的方向传来。

不是门,是窗户。三层,光滑垂直的塔壁之外。

林迹的肌肉瞬间绷紧,即便在药剂影响下,基本的警戒本能仍在。他无声地滑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右手摸向枕下的粗糙短匕,左手扣住了仅剩的一小包“强效臭气粉”。动作因药效而略显迟缓,但依旧精准。

他屏息,挪到窗边,背靠墙壁,侧耳。窗外只有夜风的呜咽与远处钟楼的沉闷报时。没有呼吸,没有脚步,没有魔法波动——至少,以他被削弱的感知,察觉不到。

是幻觉?药剂的副作用?还是……

“笃、笃笃。”

敲击声再次响起,清晰,稳定,带着非人的节奏感。

林迹缓缓侧身,用最小的角度,朝窗外瞥去。

浓重的夜色中,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外侧,悬浮着一小团幽蓝色的、仿佛由最纯粹的、凝结的寒冰构成的、缓慢自转的火焰。

拇指大小,核心是深邃的、仿佛能吸走灵魂的幽蓝,边缘跃动着冰冷的、苍白的焰芒。没有温度,反而在吸收热量,让玻璃内侧迅速凝结白霜。火焰内部,一个极其微小、复杂、不断明灭流转的符文隐约可见。

这火焰……前所未见。非元素,非奥术,非神圣,非负能量。它散发着一股纯净、冰冷、古老、非人的奇异气息。

似乎察觉到了林迹的注视,幽蓝火焰微微跳动,随即,在冰霜覆盖的玻璃上,缓缓“写”下一行散发着微光的、由简洁几何线条构成的、非任何已知文字的符号。

然而,当林迹的目光落在符号上时,其含义直接浮现在被药剂迟钝化的脑海:

“明日宴会,西侧回廊,第三根廊柱阴影。有你想知道的,关于‘抹除’与‘回响’。单独。”

字迹浮现片刻,随即如同融化的冰雪,连同那团幽蓝火焰,悄无声息地消散。没有痕迹,只有窗玻璃上迅速消退的薄霜,证明并非幻觉。

林迹僵立在原地。背心渗出冷汗,但“凝神镇魄合剂”让惊悸变得缓慢而模糊。

“抹除”与“回响”……对方知道“灰烬石板”?知道“喑哑之石”?甚至……知道自己灵魂创伤的根源?

是“夜鸦”?风格不像。是未知的第三方?与石板有关?与父母失踪有关?还是……“天理院”的另一种接触方式?伊瑟的风格是制度化、数据化的冰冷,而这火焰,带着诡异的、古老的优雅。

无数念头在迟钝的思维中缓慢升起,又缓缓沉下。最终,汇聚成一个冰冷的、被药剂剥离了恐惧的结论: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变量。一个指向核心谜团的线索。一个风险极高的接触点。

在“凝神镇魄合剂”的影响下,担忧、恐惧、犹豫,都被极大淡化。只剩下基于生存本能的、冰冷的分析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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