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他强迫自己维持着正常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转身，没入身后更密集的人群，朝着与钟楼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感觉如芒在背，仿佛那道温和、悲悯、却又洞察一切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定着他。
直到彻底消失在建筑物的阴影中，远离了广场的喧嚣与那道令人心悸的视线，林迹才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吐出一口带着颤抖的浊气。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
不仅是被“看穿”的恐惧，更是那种目光中蕴含的、绝对的光明与对“异常”的、本能的排斥，让他灵魂深处、与“喑哑之石”共鸣后残留的、那些混乱、黑暗的“回响”碎片，产生了剧烈的、仿佛要被“净化”、“蒸发”般的刺痛与恐惧！那是属性上的绝对克制，是存在层面的天然敌对！
圣辉罗兰……“神圣洞察”……“净化序列”……
一些在图书馆隐秘角落、被列为“限制级”的资料中看到的只言片语，闪过脑海。据说，圣辉教廷内部，除了广为人知的、擅长治疗、辅助、战斗的“圣骑士”、“神圣牧师”外，还有一支极其隐秘、直属于审判所的特殊序列，被称为“神圣洞察者”或“净世之眼”。他们并非依靠强大的圣光之力作战，而是拥有一种极其罕见的、能“洞悉本质”、“映照真实”、“甄别异常”的“神圣视觉”。他们是审判所最锋利的“眼睛”，专门负责侦测、鉴别、锁定那些隐藏极深的“异端”、“堕落者”、“畸变体”以及……“不应存在之物”。
难道刚才那个年轻神官，就是……？
这个猜测，让林迹如坠冰窟。如果真是“神圣洞察者”，那自己的“异常”，在他眼中，是否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一样显眼？他是否已经上报？审判所是否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与“天理院”那种制度化、数据化的“观测”不同，“审判所”的“净化”，是带着宗教狂热与绝对排他性的、冰冷的毁灭！
前有“天理院”制度化监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后有“审判所”神圣洞察的净化之眼，暗处还有“夜鸦”莫测的观察与“星辉高塔”可能的追查……而自己，灵魂创伤未愈，“心象”之路崎岖，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四周皆是虎视眈眈的猎手。
压力，从未如此巨大，如此具象，如此……令人窒息。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恐惧无用，慌乱是取死之道。必须思考，必须应对。
“神圣洞察者”的“目光”只是一瞬，未必能完全确定。自己灵魂的“异常”被“喑哑之石”回响严重干扰，状态极不稳定，且经过“星尘静默液”的压制和“锚点”的稳固，未必如想象中那般“显眼”。对方可能只是感觉到一丝“不协调”，并未锁定。毕竟，广场上人山人海，气息混杂。
但，风险已然存在，且极高。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蔽。要减少公开露面，尤其是可能接触高阶神职人员的场合。要尽快想办法，进一步“伪装”或“压制”灵魂的“异常”波动。李斯特导师那里，或许有办法？但风险同样巨大……
还有那块“灰烬石板”碎片……昨夜危险的尝试，虽然让“锚点”似乎更“坚固”了一丝，但也让灵魂的“异常”波动可能产生了更微妙的变化。必须更加谨慎地使用。
他睁开眼，眼中最后一丝慌乱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决绝。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微微颤抖的指尖。这双手，沾满了冷汗，也握住了“灰烬石板”的冰冷碎片，触碰了禁忌的知识，承受了灵魂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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