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斋。”萧景珩做出了决断，“浮萍纹饰更贴近‘青萍之末’的意象。且古玩店客流相对固定，易于控制。沈牧，集中精锐，秘密包围博古斋，尤其注意其地下是否有密室夹层。亥时一到，若确有可疑人等聚集，立即抓捕，务必留活口，尤其是为首者。同时，派人盯住听澜书局，以防万一。”
“是！”沈牧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程如意忽然又叫住他，手指点在地图“丁卯”区域的疑踪点上，“如果‘麂’真的在附近，并且也接到了‘自查’或‘集会’的通知，他会不会冒险前往‘老地方’？或者，他会在外围担任警戒？抓捕行动，必须考虑‘麂’可能在外围接应或灭口的可能性。”
萧景珩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在博古斋外围五百步范围内，布置第二层暗哨，重点排查制高点、隐蔽巷道、以及适合快速撤离的路径。若发现符合‘麂’特征者，优先追踪监控，伺机捕获，尽量避免在闹市发生激烈冲突。”
部署已定，沈牧与周延迅速离去调遣人手。听涛轩内，只剩下程如意与萧景珩，以及摇曳的烛火和满室肃杀前的寂静。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缓慢。程如意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地图，一会儿摆弄两下玉片，一会儿又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尽管她知道什么都听不到。这是她第一次亲身“参与”（虽然只是参谋）到这种真正的、刀光剑影的行动中，紧张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图形分析”。
相比之下，萧景珩显得过于平静。他重新闭上眼睛，呼吸匀畅，仿佛只是在小憩。只有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并非全然放松。
“怕了？”他突然出声，眼睛依旧闭着。
程如意吓了一跳，随即有些恼火：“谁、谁怕了？我只是……在思考各种可能性。”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手心都是汗。
萧景珩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懒得拆穿。“怕也无妨。坐镇后方，运筹帷幄，本就与亲临锋镝不同。你能想到‘麂’在外围的可能，已算思虑周全。”
这算是……安慰？还是另类的肯定？程如意有点摸不准这位王爷的心思。
“殿下，”她忍不住问，“您……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萧景珩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地落在虚空处：“紧张有用？”他反问，“布局已成，棋子已落。胜负之数，半由谋定，半由天意。此时紧张，徒乱心神。”
典型的理性至上主义者。程如意心想，但也莫名地觉得，这种绝对的冷静，在这种时候，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况且，”萧景珩话锋转转，语气里竟带上一丝几不可察的……嘲弄？“此番若非你将那密码本解得七七八八，又联想到‘青萍微澜’之句，此刻我等怕还在四处乱撞，何来精准收网之机？该紧张的，应是他们。”
程如意愣了一下，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微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雀跃。被这个严苛的甲方亲口承认“关键作用”，感觉……好像还不错？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短促而富有节奏。程如意不明所以，却见萧景珩眸光一凝。
“亥时到了。”他低声道。
几乎同时，听涛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亲卫闪身而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禀殿下，沈参军信号：‘鱼’已入‘潭’，‘网’已收紧。‘潭边’发现‘幼鹿’踪迹，正在追踪。”
“鱼”入“潭”，意味着目标已进入博古斋包围圈。“幼鹿”……是“麂”！果然在外围！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3256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