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极为大胆，是在刀刃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那脆弱的平衡，引发灾难性后果。但相较于之前完全束手无策的局面，这至少提供了一种积极的、基于理解的干预思路。
治疗方案有了方向，但具体用药仍是难题。已知的解毒药材，要么药性过于霸道可能打破平衡，要么效力不足难以撼动这精心设计的“毒力循环”。虫叟和百草先生翻遍了带来的典籍和记忆，也找不出完全对症的成方。
“关键在于‘调和’与‘引导’，而非‘攻伐’。”百草先生叹道，“需得找到一种或几种药性中正平和，却又能在特定时辰、针对特定毒性起到微妙调节作用的药材。最好是能顺应人体气血阴阳，甚至……能与这‘毒力循环’产生某种共振，将其化害为利之物。”
这话说得玄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程如意却在听到“共振”、“化害为利”时，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自己之前分析那些标记符号时，常用的“关联联想”法。药材……特性……时辰……毒性……
她忽然问：“虫叟前辈，您之前说，那矿石中含有赤铁矿、硫磺、寒水石、硝石？”
“不错。”
“这些矿物，若按中医药性来类比，大致属于什么性质？”程如意追问。
虫叟愣了愣，思索道：“赤铁矿……色赤入血，性……偏重镇？硫磺，大热，有毒，外用杀虫，内服……极少，需极慎。寒水石，性大寒。硝石，辛苦微咸，性温……这混在一起，寒热交战，燥烈无比。”
“那有没有哪种药材，本身性质也是……寒热兼备，或者具有某种‘转化’特性的？”程如意引导着，“比如，某种长在极寒或极热之地的植物，本身就能调和极端环境？”
百草先生眼睛一亮：“你是说……‘阴阳草’？不对，那是传说……‘朱雀衔芝’？也不对……等等！”他猛地起身，在带来的药箱里一阵翻找，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小心打开，里面是几片干枯的、形状奇特的叶子，叶片一半呈火红色，一半是冰蓝色，交界处纹理扭曲，宛如太极图。
“这是‘冰火绶叶’！生于极北雪山与地下火脉交汇之绝地，百年难逢一株！”百草先生声音带着激动，“其性至为奇特，寒热二气共存一体，互相制衡又互为滋养。我一直不知其确切药用，只当稀世奇珍收藏……若论‘调和极端’、‘寒热共生’，此物或可一试！”
虫叟凑近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神色凝重：“确是冰火绶叶。此物药性极端微妙，用量差之毫厘，可能不是调和，而是引发寒热爆冲！风险极大！”
“但眼下，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药引’吗？”沈牧声音沙哑，目光在昏迷的萧景珩和那冰火绶叶之间来回，“殿下……恐怕等不及我们慢慢寻找万全之策了。”
程如意看着那半红半蓝的叶子，又看了看自己绘制的“毒性-时辰波形图”。她拿起炭笔，在图上标注出几个关键的“理论干预点”，分别是：午时初（抑寒毒）、酉时末（提心脉）、子时前（轻微助阳防过阴）、卯时后（稍敛热毒防过升）。每个点都对应着当前主导毒性的“波峰”或“波谷”前夕。
“或许，”她缓缓道，“我们可以尝试‘微量介入，多点调节’。在每个理论上的最佳‘窗口期’，使用极微小剂量的、经过特殊炮制（比如用特定时辰的露水或火候烘焙）的冰火绶叶，搭配其他几味最温和的辅药（比如甘草调和，丹参微护心脉），像……像用一系列精准的针灸，去轻轻拨动那个‘毒力循环’的齿轮，让它慢慢偏转、减速，而不是强行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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