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觉（未直接接触，但观察）：室内温度偏高（可能为保持患者体温或促进排汗？）。空气凝滞不流通（不利于病人，但或许是防止毒素扩散或外界干扰？）。
程如意像一台扫描仪，冷静地收集着一切信息。她的大脑自动将这些感官输入进行关联处理。
青紫嘴唇 + 心脉微弱 + “痹而非痹，攻心焚血”的太医描述 → 毒素作用可能兼具神经麻痹和血液破坏双重特性。
淡焦糊味 + 暗红渗血 → 毒素可能含有某种高温或腐蚀性成分？或者与血液反应产生特殊气味？
昏暗光线 + 紧闭门窗 → 除了可能的治疗需要，是否也在刻意掩盖什么？比如病人皮肤可能出现的异常色泽或纹理？
她注意到，在床头靠近萧景珩肩膀位置的锦被边缘，有一小片不起眼的、深褐色的污渍，形状不规则，像是溅射上去的，颜色比血渍更深，几乎与深青色的锦被融为一体。
“沈参军，”程如意轻声开口，指向那片污渍，“那里……是什么？”
沈牧和周延立刻上前查看。沈牧用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凑近嗅闻，脸色微变：“不是血……有股极淡的腥辣气，似曾相识……”他看向周延。
周延沉声道：“是了。刺客弩箭射中殿下肩甲缝隙后崩碎，有些许碎末溅出。当时忙于止血救治，未曾留意此等细微之处。”他立刻唤来一名太医，小心刮取少许污渍粉末，置于白瓷盘中查验。
程如意继续“看”。她的目光落在萧景珩露出的那只手的手指上。指甲根部，隐约可见极淡的、蛛网般的青黑色细纹，正向指尖蔓延，但速度似乎非常缓慢。
“太医，”她又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殿下指甲下的青纹，是中毒所致吗？蔓延速度如何？”
一位正在把脉的太医闻言，抬起萧景珩的手仔细看了看，惊疑道：“咦？方才尚未见此纹……蔓延确实极缓，若非程……小姐提醒，几难察觉。此纹走向……似与寻常血毒之征不同。”
程如意点了点头。她不再发问，而是退后几步，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将刚才观察到的一切信息“可视化”。
她“画”了一幅抽象的“病情态势图”：中央是代表萧景珩的简笔人形，标注“生命能量：极低，持续流失”。从人形心脏和手臂伤口处，延伸出两条粗黑的、代表毒素的箭头，一条标注“麻痹/冻结（心脉、神经）”，一条标注“侵蚀/焚烧（血液、肌体）”。两条箭头相互缠绕，但又似乎有微妙的抗衡（青纹蔓延极缓可能意味着某种抵抗或平衡？）。代表未知因素的“焦糊味”和“深褐污渍”像两团阴影，悬浮在毒素箭头附近。整个图形被一个代表“昏暗封闭环境”的虚线圆圈包裹。
然后，她尝试“联想”。毒素的双重特性→冰火两重天？相克？还是相辅相成加剧伤害？焦糊味→火？冶炼？矿物？深褐污渍→泥土？锈蚀？某种植物或矿物提取物？
她想起沈牧曾说刺客来自京畿大营犒军队伍。军队……武器……弩箭……淬毒……
淬毒常用的有哪些？蛇毒？植物毒？矿物毒？
蛇毒多作用于血液或神经，但通常单一。植物毒千奇百怪。矿物毒……比如砒霜（砷）？但砒霜中毒似乎不是这种症状……
等等，“痹而非痹，攻心焚血”……会不会是混合毒？而且是精心配比的、具有特定作用次序或协同效应的混合毒？
如果她是下毒者，想要确保刺杀一位亲王成功，且最好能延迟发作或增加救治难度，会不会采用混合毒？甚至……利用毒素之间的微妙平衡或反应，使得解药难以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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