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再次变得严肃：“分寸要有。她是‘嘉宁夫人’，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你若做得太过，损了她的清誉，伤的是她的性命，也会将你自己置于险地。朝中那些御史，宗室那些老人，可都盯着呢。”
萧玦沉默着。兄长的话句句在理，敲打在他的理智上。可他心口那团火，却并未因此熄灭，反而烧得更闷。
“朕留你下来，不是要训斥你。”萧宸语气转柔，带上一丝疲惫，“是提醒你，也是……提醒朕自己。我们都得守着那条线。”他看向窗外，目光悠远，“那女孩，我看着也是个清醒的。她没想着攀附谁，只想要个自己能立足的支点。这没什么不好。她过得舒服些，安心些，对你，对朕，对这宫闱，都是好事。”
萧玦喉结滚动了一下。皇兄说得对，青瓷要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个“自己能立足的支点”。他给她铺子，允她出宫，与其说是纵容自己的私心，不如说……也是想给她一点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臣明白了。”萧玦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谢皇兄……提点。”
“明白就好。”萧宸摆了摆手，“去吧。文华阁的事，朕会让内务府配合。出宫那日，安排妥当些，别出岔子。”
“是。”
萧玦起身，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萧宸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
“阿玦，有时候，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总比让她在外面飘着，让所有人都惦记着，要安心些。”
萧玦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低声应了句：“是。”
随即，大步离去。
御书房内，萧宸独自坐着，重新端起那盏已微凉的茶。他看着弟弟离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战场上如此，朝堂上如此，如今对一个人……只怕也是如此。
只是这次，要“得到”的代价，太大了。大到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得不出面敲打，画下界限。
希望阿玦真能听进去吧。
也希望……那个叫沈青瓷的女子，能一直这么清醒下去。在这深宫里，清醒，有时比宠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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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玦走出宫门，惊风与掠影已在车驾旁等候。见他面色沉凝，二人皆不敢多言。
上了马车，萧玦闭目靠在车壁上。兄长的话犹在耳边——“让她过得舒服些，安心些”。
他何尝不想？
可他的存在本身，对她而言，恐怕就是最大的不安与不适。那些别院的囚禁，强行的占有……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抹去的荆棘。
他给她铺子，允她出宫，与其说是补偿，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将她更深地绑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王爷，回府还是……”车外，掠影低声询问。
“去西市。”萧玦睁开眼，眸中已恢复一片沉冷，“看看铺面收拾得如何了。”
既然允了她，那就给她最好的。至少，在她还能展露笑颜、眼中还有亮光的时候，让她……稍微舒服些吧。
至于那条界限……
萧玦望向车窗外流动的街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压抑的暗芒。
他会的。至少在明面上，他会守住那条线。
为了她，也为了……还能继续看见她。
马车辘辘，驶向繁华的西市。而皇宫深处，清音阁中的沈青瓷，尚不知自己每月两次的“出宫阅览”资格，已在朝堂之上，经过了一番怎样的博弈与妥协，更不知，这有限的自由背后，牵动着怎样复杂的情感和政治权衡。
她只是铺开新纸，开始认真勾勒心中书签的图样，笔尖落下时，眼中是全然的专注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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