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萧玦想要的“恩典”，又将范围死死限制在沈青瓷一人身上，还强调了“得天所授”的特殊性，堵住了言官的嘴。最后那句“由靖渊王亲自安排”，更是意味深长——人是你求出去的，安全自然也归你负责，出了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萧玦抬眸，与龙椅上的兄长目光一触。兄弟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了然与未尽之意。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萧玦躬身，声音平稳无波。
散朝后，百官鱼贯而出。萧玦正欲离开，却被内侍总管拦住：“王爷留步，陛下请您御书房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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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幽静沉凝。萧宸已换下朝服，着一身常服，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正亲手煮茶。见萧玦进来，他抬了抬眼，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
萧玦依言坐下，姿态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在朝堂上的肃穆。
“尝尝，今年新贡的云雾。”萧宸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语气闲适，仿佛只是寻常兄弟闲谈。
萧玦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香清冽，入喉回甘。“皇兄茶艺越发精进了。”
萧宸笑了笑，也端起自己那盏，却不喝，只是看着盏中碧绿的茶汤，慢悠悠道：“今日这‘文华阁’的提议，倒是出乎朕的意料。朕还以为，你只会对演武场和兵策感兴趣。”
萧玦放下茶盏，神色不变：“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北境暂安，也该彰显文治。”
“哦？”萧宸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是为彰显文治？没有……一点私心？”
书房内静了一瞬。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萧玦迎上兄长的目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道：“她既已入宫，得了‘嘉宁夫人’的名分，臣自当谨守臣弟本分。”
“谨守本分？”萧宸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阿玦，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心里那点念头，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他顿了顿，语气淡了些，“夜探深宫，冒险越禁……这若是‘本分’，那这宫里的规矩，也该改改了。”
萧玦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沉静：“臣知罪。”
“知罪？”萧宸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了些，“你若是真知罪，就该离清音阁远一点。而不是变着法儿地，想把她弄出宫去，哪怕只是每月两次。”
兄弟二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角力。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权倾朝野的亲王；一个是手握名分大义的兄长，一个是心存执念不甘的弟弟。
半晌，萧宸先移开了目光，叹了口气，重新靠回榻上，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阿玦，我不是要逼你。那女子……沈青瓷，她毕竟救过你的命，又确有奇异之处。民间‘天女’之说甚嚣尘上，朕将她纳入宫中，赐予封号，是最好的安置，也是保护。否则，朝野上下，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会把她架在火上烤。”
这一点，萧玦何尝不知。他正是因为清楚，当初才会默许，甚至亲自将她送进宫。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的煎熬是另一回事。
“朕知道你不甘心。”萧宸看着弟弟紧绷的侧脸，缓声道，“但事已至此，她名义上已是朕的妃嫔。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你好。”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兄长式的劝诫，“你要见她，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给她找点事做，开个铺子，朕也可以当做不知道。甚至你要护她周全，朕也允你安排人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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