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倾覆，石室通风口外的海面骤然翻涌，狂涛拍岸的轰鸣穿透岩层，震得岩壁簌簌落灰。咸腥的海风裹挟着冰冷湿气灌入，聚灵阵的灵光瞬间扭曲狂躁，原本如溪流般柔和的灵气，此刻竟化作脱缰野马，在室内横冲直撞，撞得石壁上的灵气矿石火花四溅。
陆尘正凝神引导肺金之气下沉肾水，试图完成“肺金生肾水”的关键流转。骤变的灵气让他气息猛地一滞，那缕好不容易凝聚的肾水灵气如断弦之箭般逆流而上，顺着破损的肾脉疯狂窜动，如无数钢针同时扎入骨髓，引发一阵钻心剧痛。
“噗！”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胸前的《三盘经》残页上。古篆经文本应泛起的金光竟微微黯淡，血色在兽皮上晕开，如墨汁滴入清水，瞬间侵蚀了大半经文的灵光。陆尘心中咯噔一沉——这绝非寻常的灵气紊乱。
他想起《蜀山剑侠传》中对魔功反噬的记载：凡修炼魔道功法者，煞气会渗入经脉肌理，即便散功重修，也难除根。这些煞气如附骨之疽，会趁修行者道心不坚、功法转换之际死灰复燃，引动心魔，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魂飞魄散。
灵识沉入体内，眼前的景象让他惊骇欲绝：五脏间好不容易搭建的五行框架，此刻已布满蛛网状的裂痕。肾水之中，缕缕黑气如毒蛇般游走，顺着“肾水生肝木”的路径疯狂蔓延；原本枯萎的肝木竟被煞气滋养，生出扭曲的黑枝，枝桠上还凝结着点点血珠；肝木异动瞬间牵动心火，微弱的火苗骤然暴涨，化作熊熊烈焰，带着焚尽一切的暴戾气息，疯狂灼烧着本就溃散的脾土；脾土如流沙般崩塌，失去承载的肺金瞬间锈蚀，灰蒙蒙的气息弥漫全身，让他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他急诵《三盘经》开篇经文，试图以浩然正气压制煞气。可这次，丹田的金光却如风中残烛，刚触及黑气便被瞬间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眼前骤然浮现幻象。
那是五台山太乙宫崩塌的血色黄昏，漫天剑光是撕裂苍穹的利刃，尸山血海之中，混元祖师浑身浴血，身披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所化战甲，手持断裂的天魔诛仙剑，双目赤红如血，嘶吼着向他扑来：“魔功才是大道！弃正归魔，方能不死！你本是五台弟子，何必自欺欺人，去修那磨磨蹭蹭的玄门正法？”
幻象愈发真实，陆尘仿佛重新站在了那片修罗场。脚下是同门冰冷的尸骸，黏稠的鲜血浸透了鞋袜；头顶是遮天蔽日的煞气，化作无数天魔虚影，尖啸着钻入他的耳中。许飞娘手持修罗化血刀，刀上冤魂哀嚎，对他厉喝：“陆尘！你忘了五台血海深仇？忘了峨眉的赶尽杀绝？没有魔功，你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刘黑煞独臂拄着断剑，浑身浴血地站在他身后，狞笑不止：“师弟，醒醒吧！正邪之分，不过是强者的借口！有力量，才能活下去，才能报仇！散功重修？你不过是在自寻死路！”
赵三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胸口插着峨眉的雷光剑，鲜血淋漓，眼神却带着无尽的不甘：“陆师弟，别走我的老路……正道难行，不如回头……有魔功，我们或许能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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