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934943" ["articleid"]=> string(7) "6379454" ["chaptername"]=> string(7) "第3章" ["content"]=> string(13228) "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

家族群里少了我,似乎并不影响他们“阖家欢乐”,只是偶尔从其他亲戚那里旁敲侧击,得知我妈在群里发了几段长语音,内容无非是哭诉自己命苦,养了个“有钱就变坏”、“不认爹娘”的白眼狼儿子,字字血泪,闻者伤心——

如果忽略掉她刻意省略的,关于我过去十年一百多万的转账记录的话。

我照常上班,处理工作。重活一世,除了复仇,我也得为自己和小雅的未来打算。

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我清楚哪些行业风口即将到来,哪些项目值得投资。

我手上的现金和即将兑现的期权,是我复仇的弹药,也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我知道,平静只是假象。吸血的人尝惯了甜头,哪能轻易接受断粮?他们在蓄力,在寻找更有效的突破口。

果然,周末的傍晚,当我结束健身房锻炼回家时,在公寓楼下被堵住了。

不是张强,也不是我妈。是我爸,张建国。

这是我没想到的。

在我印象里,我爸一直是个沉默的、有些懦弱的男人。

家里大小事,基本是我妈拿主意,我哥蹦得高,我爸则常常蹲在角落抽烟,很少明确表态,但每一次家族对我“审判”的最终时刻,他总会用那种“我也是没办法”、“你妈不容易”、“你哥毕竟是你哥”的眼神,沉默地施加着压力。

上一世,小雅出事时,他也在场,同样沉默。我愤怒质问,他也只是抱着头,闷声说:“我能怎么办?你妈……你哥他们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好一个一时糊涂!他们的糊涂,要了我妻儿两条命!

此刻,他站在公寓楼下花坛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手里夹着廉价的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抬起,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脸上是刻意挤出来的愁苦和疲惫。‍⁡⁡⁣⁣

“硕子。”他哑着嗓子叫我,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语调。

我停下脚步,隔着几步远看他,没应声,只是平静地等他开口。保安在远处看了一眼,见我们像是认识,也没过来。

“你……你真要这么绝?”我爸开口,声音干涩,“就为了点钱,家不要了,爹妈不认了?你妈在家里哭了好几天了,血压都上来了,你哥那边……唉,你侄子那个集训班,名额要是黄了,孩子的前途可就耽误了啊!那可是你亲侄子!”

看,还是老一套。避重就轻,不谈他们过去吸了我多少血,只谈我现在的“绝情”和他们因此遭受的“损失”与“痛苦”。顺便,再次把“亲情”和“前途”这两座大山搬出来。

“爸,”我开口,声音在初冬的傍晚显得有点冷,“我妈血压高,是因为我没继续无条件给钱,还是因为以后再也过不上不需要劳作就有人源源不断打钱的好日子了?我哥家孩子的‘前途’,什么时候成了我必须负担的责任?我自己还没孩子呢。”

我爸被我问得一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又堆起更多的愁苦:“话不能这么说……一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你现在有能力,拉你哥一把怎么了?你就忍心看着你亲哥为难?看着你亲侄子被耽误?你妈说得对,你真是变了,变得冷血了!”

“互相帮衬?”我咀嚼着这个词,笑了,“爸,过去十年,是我在单方面‘帮衬’全家。哥嫂买房买车,侄子从生到养,你们二老从吃到穿,哪一样不是我的钱?哥嫂‘帮衬’过我什么?是帮我付过一分钱房租,还是在我加班到深夜时给我送过一次饭?您又‘帮衬’过我什么?是在我妈我哥骂我‘没良心’时帮我说过一句公道话,还是在我累得像条狗的时候问过我一句‘辛不辛苦’?”

我一连串的反问,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堪称平铺直叙,却像一把把钝刀子,割开那些包裹在“亲情”名义下的丑陋现实。

我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夹着烟的手指有些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他猛地吸了口烟,被呛得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喘匀气,再开口时,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点哀求:

“硕子,爸知道……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可……可家里不也难吗?你哥没本事,你嫂子又那样,你妈身体不好……咱们老张家,就你有出息。你不帮,谁帮?算爸求你了,行不?别搞那些协议、利息的,生分!那两万块,你先给你哥打过去,把眼前这关过了。以后……以后再说,行不行?”

软硬兼施。硬的无效,就来软的。用父亲的“哀求”,试图唤起我内心深处的“孝道”和“心软”。

若是上一世那个被洗脑彻底的张硕,或许真的就妥协了。看着父亲苍老(哪怕这苍老多半是装出来的)而恳求的脸,想着他口中的“家里难”,很可能就会再次打开钱包。

但现在的我,心早就死过一回,硬得像块在寒潭里浸泡了千年的石头。

“爸,”我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波澜,“家里的难,不是我造成的。相反,是我持续不断的输血,才让你们觉得‘难’可以一直理直气壮地转嫁给我。至于我哥……”我顿了顿,“他有手有脚,年富力强,送快递、开滴滴、哪怕是去工地搬砖,只要肯干,挣不出两万块?还是说,在他眼里,只有从我这里不劳而获地拿钱,才算是‘挣钱’?”

“你!”我爸被我毫不留情的话刺得脸皮紫胀,那点伪装出来的哀求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破面子的恼羞成怒,“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他是你亲哥!你就这么瞧不起自家人?!”

“我不是瞧不起他,”我冷冷道,“我是瞧不起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把啃弟弟当成天经地义,还啃得这么清新脱俗。爸,你也别求我。协议我不会撤,钱,也不会白给。要借,按规矩。不借,就让他自己想办法。”

说完,我不再看他青红交错的脸色,转身就往公寓楼里走。

“张硕!你个混账东西!你今天敢走,我就没你这个儿子!”我爸在我身后,终于撕破了那层懦弱愁苦的伪装,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楼下显得格外刺耳。

几个路过的住户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脚步停都没停,径直走进大堂,按下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还能透过玻璃门,看到他站在外面,指着我这边跳脚大骂的身影,因为距离和隔音,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与我记忆中那个总是沉默寡言、躲在母亲和兄长阴影后的父亲,判若两人。

原来,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他的脾气,从前只敢,或者只愿意,冲着我这个“懂事”、“孝顺”的儿子发。一旦我不再顺从,他獠牙露得比谁都快。

回到冰冷的公寓,我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我爸终于骂累了,悻悻离去,背影在路灯下拉得老长,显得有些佝偻和滑稽。

我心中没有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疲惫,和更深的警惕。

父亲出面,意味着“亲情牌”已经打到了他们目前能打出的最高级别——连一向充当背景板的父亲都拉下脸来“哀求”加“威胁”了。这招无效,接下来,他们会用什么手段?

我拿起手机,翻了翻。家族群里依旧热闹,但没人私下找我。其他亲戚那里,也暂时安静。但这种安静,更像暴风雨前的压抑。

果然,第二天是周日。我一早被不断震动的手机吵醒,不是电话,是微信。好几个八百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父母的老邻居、甚至我小学时早已没什么印象的同学,都发来了“问候”。

内容大同小异,基本可以总结为:

“硕子啊,听说你最近发财了,怎么跟家里闹这么僵?你爸妈不容易,把你培养出来,你现在有本事了,可不能忘本啊!”

“小硕,我是你王姨,看着你长大的。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哥嫂是有不对,但你也不能不认爹妈啊!这要传出去,多难听!”

“张硕,你妈在小区里逢人就哭,说你不管他们了,还要跟他们算账……这……这不太好吧?老人嘛,让着点。”

甚至还有一个自称是我妈老姐妹的人,发来一段长长的语音,中心思想是劝我“以和为贵”,还说“你妈说了,只要你把那什么协议撕了,以后每月按时给家里打钱,你哥那两万给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你还是他们的好儿子”。

我看得只想冷笑。

舆论的枪,终于调转枪口,对准了我。

他们果然走了这一步。自己占不到理,就在道德高地上开火,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关系,用唾沫星子把我淹死,逼我就范。他们深谙“人言可畏”的道理,尤其在小地方、在熟人社会,一人一口唾沫,有时候真能压死人。

若我还是上一世那个看重名声、顾忌人言的张硕,此刻恐怕已经焦头烂额,在无数“好心”的劝诫和指责中动摇、妥协了。

可惜,我不是了。

我挨个点开这些信息,没有回复任何一条辩解或争吵的话。只是平静地,将我和严谨反复推敲确认过的那份《个人财产边界声明与家庭往来款项性质确认协议》的PDF版本,以及一份整理好的、从十年前开始的、分类清晰的转账记录汇总表(隐去了具体账号,但时间、金额、收款人、大致用途一目了然),打包成一个文件。

然后,我新建了一个群,名字就叫“关于本人与原生家庭经济往来的情况说明”。将刚才所有给我发信息“规劝”我的亲戚、邻居、旧识,一个不落地拉了进去。

群里瞬间炸了锅。‍⁡⁡⁣⁣

“???”

“张硕你拉我进这什么群?”

“硕子,你这是干啥?”

我没理会那些疑问,直接将打包的文件发了进去,然后附上了一段话:

“各位叔叔阿姨、亲戚朋友、老同学:近期因家庭内部经济安排问题,产生了一些误解和传言,给各位带来了困扰,在此致歉。为澄清事实,避免以讹传讹,现将相关情况说明如下:”

“1. 本人自工作以来,十年间持续对父母及兄长家庭进行经济资助,累计金额逾150万元(详见附件二转账记录汇总),自认已提前超额履行赡养义务,并对兄长家庭进行了远超常理的帮扶。”

“2. 鉴于本人已组建个人家庭的计划及未来发展规划,自即日起,将调整与原生家庭的经济往来模式。具体规则详见附件一《声明与协议》。核心原则为:本人财产独立;后续任何经济往来,均需遵循自愿、有偿(按法律保护上限计息)、协议原则。”

“3. 父母养老,此前转账已做覆盖。兄长家庭有独立经济能力,应自负其责。”

“以上,为我个人决定,符合法律法规,亦为处理家庭经济关系之合理方式。清官难断家务事,个中是非曲直,请诸位基于事实自行判断。后续相关问题,恕我不再逐一回应。此群一小时后解散。”

发完,我不再看群里瞬间涌出的、可能是指责、可能是惊讶、也可能是尴尬的无数条信息,设置了免打扰,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

我知道,这份“情况说明”和那些冰冷的转账记录,就像一颗砸进粪坑的石头,不会让所有人闭嘴,甚至可能会激起更恶臭的反扑。有些人只会选择看他们想看的,信他们想信的。

但没关系。我要的不是说服所有人。我要的,是亮出我的态度,划清我的界限。是把事情摊开到明面上,让那些被蒙在鼓里、只听一面之词的人,至少能看到另一面的“事实”。

至于那些依然选择站在道德高地对我指指点点的,无非是些要么同样想占便宜未遂、要么就是纯粹蠢坏的人。他们的意见,与我何干?

一小时后,我准时解散了那个群。世界,似乎又暂时安静了一些。

但我知道,这把“舆论的枪”哑火了,下一把更龌龊、更下作的武器,恐怕已经在路上。

我走到窗边,看着城市周末午后的慵懒阳光,眼神冰冷。

放马过来吧。

看看这一世,是你们的贪婪和无耻更胜一筹,还是我的冷静和决绝,更能护得住我自己,和我未来想要守护的人。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3248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