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她都表现得极其虚弱，眼神迷茫，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对周遭的一切都反应迟钝。
但她总会第一时间寻找顾景宸的身影，看到他守在床边，便会露出一个安心又脆弱的笑容，然后很快又体力不支地“睡去”。
她不再提什么“死而无憾”，但那种劫后余生、对生命充满珍惜、又对他无比依赖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能牵动顾景宸的心。
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守着她，亲自为她换药，喂她喝水，处理政务都搬到了她的身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还在自己身边。
直到第三天傍晚，楚瑶的“精神”才似乎好了一些。
她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她看着顾景宸眼底浓重的青黑和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眼中泛起真切的心疼。
“殿下……”她轻声唤他，声音依旧柔软，却不再那么气若游丝，“您……瘦了……”
顾景宸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要你没事，孤怎样都好。”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相贴的身影。
楚瑶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微微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怯意，轻声问道：
“殿下……那日……瑶儿昏迷之时，似乎……听到殿下说……爱……”
她抬起眼，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和一丝害怕听到否定答案的恐惧。
顾景宸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他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呼吸交融。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不再有任何犹豫和保留，用低沉而清晰、饱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比确定的爱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孤说了。孤爱你，瑶儿。”
“那日在你‘昏迷’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是梦，不是幻觉。”
“孤不能没有你。看到你掉进陷阱的那一刻，孤才知道什么叫魂飞魄散。
看到你昏迷不醒，孤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所以，快点好起来，留在孤身边，永远陪着孤，好吗？”
这比风中的告白更加清晰、更加郑重的爱语，终于被楚瑶“清醒”地、完整地接收到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被这巨大的幸福冲击得失去了反应。
良久，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滚落，越来越多，最终化作压抑的、喜极而泣的呜咽。
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
她在他怀中轻轻点头，用带着浓重鼻音、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回应：
“嗯……瑶儿答应殿下……瑶儿会好起来……永远陪着殿下……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顾景宸紧紧回抱住她，仿佛拥住了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心中被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踏实感填满。
而伏在他肩头的楚瑶，在泪眼朦胧中，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深邃如夜的弧度。
他终于，完完全全地爱上了她，也不枉费了她如此多的力气。
这场以生命为注的豪赌，她赢了。
从今往后，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有了顾景宸这颗毫无保留的真心，她都有了在这深宫中屹立不倒的最大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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