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往常的问候。
而是一句，冰冷到足以将她所有喜悦瞬间冻结的话。
“晚星，我们谈谈。”
林晚星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凝固了。
餐厅里温暖的灯光，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冰冷刺骨。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熟悉的、俊美却陌生的脸，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陆行舟没有坐下，只是走到餐桌前。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啪嗒。”
文件被他放在了餐桌上，推到了林晚星的面前。
白纸，黑字。
最上面那三个字，像三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离婚协议书。
林晚星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全世界都变成了慢动作。
她看见自己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看着那份协议。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死死地攥着那张还带着她体温的化验单。
那张薄薄的纸，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生疼。
“陆行舟……”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
陆行舟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落在那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公司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更糟。”
“我不想拖累你。”
他顿了顿，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
“协议里，我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包括寰宇和船运集团的全部股份，都归你。”
“我净身出户。”
“具体的资产清单，你可以问周通。”
净身出户。
这四个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林晚星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想哭，眼泪却堵在胸口。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颤抖着问：“是因为慕婉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行舟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控制不住的惊讶。
但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不是。”
不是？
林晚星从他那瞬间的反应里，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如果真的无关，他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在撒谎！
一股尖锐的刺痛，夹杂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她。
“那你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陆行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陆行舟却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缓缓摇了摇头。
“晚星，别问了。”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哀求。
“相信我，你不知道最好。”
不知道最好？！
看着他这副决绝的样子，林晚星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
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无尽的荒凉和悲哀。
她坐回椅子上，拿过那份离婚协议，又从旁边的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
笔尖悬在签名处。
她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大年夜，她也是这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她失去了一切。
而现在……
第二次签这玩意，她发现自己，熟练得让人心疼。
“唰唰。”
她没有丝毫犹豫，异常爽快地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晚星。
三个字，力透纸背，锋利如刀。
她将签好的协议推回到他面前，抬起眼，眸光冷得像冰。
“行。”
“离就离。”
陆行舟拿起那份签好的协议，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林晚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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