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伸出冰冷的手指，缓缓拂过木牌上“生命权不可侵犯”、“财产权受保护”的字迹，然后，她猛地转过身，面向死寂的人群。
“都看到了吗？”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凝固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这就是现实！没有神灵会在我们祈祷时降下食物，没有奇迹会凭空变出糊糊！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人群微微骚动，一些麻木的眼神里重新燃起微弱的火焰，那是被话语刺痛后本能的反抗。
“探险队没有带回食物，是的。”凌薇承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他们带回了一样东西——”她举起了手中那块从山谷带回的、闪烁着幽微光芒的奇异碎片。
那非金非石的材质，那冰冷的触感，那绝非自然的形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什么？”有人喃喃问道。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凌薇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坦诚，但她话锋随即一转，语气斩钉截铁，“但我知道，它是‘知识’！是超越我们认知的、来自未知领域的知识！探索未知，本身就是一种收获！石猛，阿木尔，还有所有探险队的成员，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带回了它，他们的‘工分’，非但不能扣，还要加倍奖励！”
这话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空手而归，竟然还要奖励？！
“凭什么！”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终于爆发出来，是之前就对规则不满的一个壮汉，他指着被冰封的田地，“地里的苗都死了！他们什么都没带回来！凭什么奖励？！规矩不是说要按贡献分配吗？！”
“贡献，不仅仅是带回猎物和粮食！”凌薇的目光如电，直射那人，“贡献，也包括开拓我们的眼界，为我们寻找新的可能！今天他们带回一块我们不认识的碎片，明天就可能靠着这块碎片，找到比雪薯更高产、更耐寒的作物！规矩保护努力，更保护探索！如果因为一次失败就否定所有的冒险和付出，以后谁还敢去探索未知？我们难道要永远困死在这片雪原上，等着坐吃山空吗？！”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砸得那人哑口无言，也让其他心存不满的人低下了头。凌薇是在用规则本身，来捍卫探索的价值。
然而，这只是止住了内部即将爆发的冲突，并未解决根本的生存危机。
凌薇知道，必须拿出更决绝的措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痛却无比清晰：
“存粮统计出来了吗？林嫂。”
林嫂哽咽着报出一个数字，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按照目前的消耗，即便加上那些苦涩的藤蔓根和零星鱼获，也最多只能支撑大半个月。
“从明天起，”凌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有食物，包括存粮和每日采集所得，实行‘战时配给制’！除伤员和六岁以下孩童维持基本供应外，其余所有人，口粮减半！”
“减半？！”人群一片哗然。本就吃不饱，再减半，如何支撑繁重的劳作？
“不想饿死，就给我挤出力气来！”石猛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扫过众人，接过了凌薇的话头，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狩猎队，明天开始，分成三组，轮番外出，扩大范围，不放过任何能动的活物！采集队，给我往更远的地方走！工造队，加快工具制作！谁要是偷懒，就别想领到那半份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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