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梦初醒，连忙顺着绳索爬出洞穴，重新回到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回头再看那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每个人都感觉那仿佛是一张通往未知深渊的巨口。
探索失败了。不仅一无所获，还带回了更大的不安。
队伍沉默地循着来路标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撤离了山谷。当终于走出那片诡异的雾气，重新呼吸到外面干冷而熟悉的空气时，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回程的路途，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来时怀揣的希望之火已被彻底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看不到前路的迷茫。石猛和阿木尔脸色铁青，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巴巴等待着食物的村民，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个山谷深处的恐怖发现。
三天后，当这支疲惫、沮丧且一无所获的队伍，拖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曙光城外围哨兵的视野中时，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聚居地。
人们从田埂边、从工坊里、从河边涌向村口，带着最后一丝期盼望向归来的勇士。然而，当他们看清石猛和阿木尔等人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晦暗，看到他们空空如也的行囊和武器时，那最后一丝期盼的火星，也“噗”地一声熄灭了。
没有欢呼，没有询问，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
林嫂手中的陶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野菜糊糊溅了一地。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无声地流泪。几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哇哇大哭起来。
石猛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如刀绞。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阿木尔默默地将怀中的那块奇异碎片递给闻讯赶来的凌薇。
凌薇接过碎片，指尖传来的冰冷和沉重让她微微一颤。她仔细端详着这块绝非自然产物的材料，又抬头看向石猛和阿木尔脸上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心中已然明了。
探索失败了。而且，恐怕还带回了比失败本身更复杂的东西。
她没有立刻追问细节，只是将那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刺激着她近乎麻木的神经。
她环视周围，看着那一张张被绝望笼罩的脸，看着被冰封后尚未恢复生机的田地，感受着怀中这来自未知之地的冰冷碎片……
内忧，未平。
外患，仍在。
粮食，告急。
希望，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曙光城，陷入了自建立以来，最黑暗的时刻。
凌薇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残酷的空气。
必须做出决断了。
在彻底的崩溃发生之前。
希望彻底熄灭带来的死寂，比凛冽的寒风更能冻结人心。村口聚集的人群没有散去，他们像是一尊尊失去灵魂的石雕，望着归来的探险队，望着被冰壳包裹的田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末日般的氛围，连哭泣都变得有气无力。
石猛和阿木尔低着头，不敢面对那些空洞的眼神。失败的重量，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更沉重。
就在这时，凌薇动了。
她没有看石猛和阿木尔，也没有安抚哭泣的林嫂，而是径直走向公廨门口那块记录着《晨曦法典》和《工分评定细则》的木牌。她的脚步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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