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仔细琢磨着这三个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确实，这比抽签或者牺牲核心骨干要合理得多。
“那就暂定他们三个。”凌薇拍板，“石猛，林嫂，你们分别找他们谈谈，说明任务的艰巨和意义，必须是自愿，绝不强迫。告诉他们，他们的家人，集体会妥善照顾。”
命令下达，石猛和林嫂立刻分头行动。
事情比预想的顺利。当阿吉、石豆和叶妮被单独叫去谈话，得知自己肩负的“特殊使命”后，出乎意料地，三人都没有表现出恐惧和推拒。
年轻的阿吉眼中甚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他而言，能去见识帝国“真正”的建造技术，是天大的诱惑。
胆小的石豆在听到铁头承诺会照顾好他生病的母亲，并且告诉他这是成为一名真正匠师的必经之路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沉默的叶妮，在听到林嫂说她的语言天赋可能对集体有大用后，只是轻轻说了句：“我去。”
人选，就在这种带着悲壮与期望的氛围中，悄然落定。
然而，就在凌薇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夜幕降临时，敲响了她的石门。
是石鲁。
他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清理积雪后的寒气，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只剩下一种复杂的沉重。
“凌姑娘，”他声音沙哑，“让我去吧。”
凌薇愣住了。
石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老了，狩猎比不上年轻人，还犯过规矩，留在这里，用处不大。但我经验多，见过风浪，真遇到事，比那几个娃娃顶用。让我替下其中一个娃娃，我去帝国。”
凌薇看着他布满皱纹却眼神坚定的脸，心中震动。这个曾经最抵触规则的老猎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刚刚有了“规矩”的集体。
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轻声问：“为什么？”
石鲁沉默了片刻，望向村落里零星的火光，缓缓道：“以前我觉得，力气大，猎获多，就是本事。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立的那些规矩，你选的这条路，或许……才是能让娃娃们活得更好的本事。”
“我这把老骨头，没啥大用了，但还能替娃娃们，去前面蹚蹚路。”
凌薇看着这位倔强的老人，仿佛看到了曙光城正在凝聚的灵魂。她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石鲁，你替换石豆。但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拼命，是活着，把看到的一切，带回来。”
石鲁重重地“嗯”了一声，转身融入夜色，背影依旧佝偻，却仿佛扛起了一座山。
凌薇知道，派出的队伍里加入石鲁这棵经历风霜的老松，生存的几率，或许能多上几分。
帝国的阴影依旧浓重，但曙光城，正用自己的方式，倔强地寻找着裂缝中的阳光。
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一个天色灰蒙的清晨。寒风依旧料峭，卷着地上的残雪，打在脸上生疼。
曙光城几乎所有能行动的人都聚集在了村口。没有喧哗，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寂静压在每个人心头。阿吉、叶妮，还有代替石豆的老猎人石鲁，三人站在人群前方。他们换上了最整洁的兽皮衣物，背上背着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一些烤熟的雪薯干和凌薇特意让林嫂准备的、有助于抵御风寒的草药包。
阿吉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红晕，不时踮脚望向西南方向。叶妮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紧紧攥着行囊的带子，指节泛白。变化最大的是石鲁，他挺直了往日有些佝偻的腰背，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暴躁，只有一种经历过风霜后的沉静，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仿佛要将这一切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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