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卑微的纳贡者，而是一个……让帝国也需要慎重对待的，潜在的合作者，或者……未来的对手。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她心中悄然蔓延。
灰羽军官留下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在曙光城上空，但凌薇点燃的那簇“火种”，却在压抑的土壤中顽强燃烧。村落里的气氛变得不同以往，少了几分初春时节应有的轻松，多了几分被鞭策般的紧迫。开垦的土地向外又扩展了一圈，卫队的训练口号声在清晨的寒风中更加嘹亮，铁头工坊里的敲打声也密集得如同战鼓。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绕不开那个最沉重的问题——派往帝国边镇的三个名额。
自愿报名的号召发出后，公廨前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不是怯懦，而是现实的权衡。去，意味着远离熟悉的家园，踏入完全未知且充满风险的境地，归途渺茫。留下，则要背负着让同伴替自己承担风险的愧疚。
石猛焦躁地在公廨内踱步，他宁愿带人去和黑狼部再血战一场，也不愿面对这种需要绞尽脑汁的“人选博弈”。
“实在不行，就抽签！”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听天由命！”
“不行。”凌薇立刻否定，她靠坐在铺着兽皮的木墩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清醒，“这三个人，肩负的不仅是传授技术的任务，更是我们了解帝国、甚至未来可能与帝国周旋的关键。他们必须足够机敏，懂得随机应变，内心忠诚，并且……不能是我们眼下最不可或缺的核心劳力。”
她的话点明了关键。派出去的人，既要是人才，又不能是动了曙光城根基的栋梁。
林嫂忧心忡忡地开口：“种植队里，手艺最好的就属石根、林草儿和乌木他们几个了。可石根是狩猎的好手，林草儿管着育苗，乌木对堆肥最有心得，少了他们哪一个，今年的收成恐怕……”
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技术最好的，往往也是当前生产环节的核心。
一直沉默的阿木尔忽然说道：“或许……我们想的太复杂了。”他看向凌薇，“凌姑娘说过，他们不仅是去传授，更是去观察，去学习。那么，不一定非要选技术最顶尖的，可以选学东西最快、脑子最活络的年轻人。技术可以路上再强化，但机灵和忠诚，更难培养。”
凌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阿木尔说的在理。我们要派的，是‘种子’，是能在那片陌生的土壤里，既能存活下来，又能汲取养分，将来或许能反哺我们的‘种子’。”
思路一换，人选的范围顿时清晰了不少。
木牙举手：“工造组里有个小子，叫阿吉，手不算最巧，但脑子转得快，认字也快，对新东西好奇得很。让他去学帝国的建造技术，应该合适。”
铁头也瓮声瓮气地补充：“冶铸这边有个石豆，是我从流民里挑的，力气不大，但心细，看火候有点天赋，就是胆子小了点。出去历练一下，或许能成器。”
种植队这边，林嫂仔细回想，也提出了一个人选：“有个叫叶妮的姑娘，是后来跟阿木尔他们一起归附的，平时话不多，但观察东西仔细，育苗成活率比别人都高，而且……她似乎会一点简单的帝国话，听她说是小时候部落里有人跟帝国商人打过交道。”
阿吉，石豆，叶妮。三个名字被提了出来，都不是各自领域里不可替代的顶尖人物，却都符合“有潜力、够机灵、可塑造”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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