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前倾了少许，距离拿捏得极好，既显亲近又不至僭越，那双温润的眼眸中，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执着。
“臣不敢奢求殿下即刻便能忆起往日情分，亦不敢逼迫殿下什么。”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卑微与恳切，
“臣只求……一个位置。一个能让臣名正言顺关心殿下、守护殿下的位置。”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里面翻滚着压抑已久的情感，但出口的话语却依旧克制而礼貌，
“臣可以等，等殿下慢慢适应，等殿下愿意重新认识臣。多久都可以。”
说到这里，他话音微微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不安与偏执，但很快又被温润的表象所覆盖。
等不了一点。
先把她身边的位置占住，他比其他人要更加名正言顺。
他当然可以给她时间适应，但他绝无法接受，在她适应了这一切之后，目光却投向了别人，将他彻底抛弃！
顾祈垣？
陆景远？
还是别人？
然而面上，他依旧是那个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的方首辅。
他微微苦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落寞与自嘲：“只是……臣唯一无法承受的，便是殿下在适应之后，却选择将臣……彻底摒弃在外。”
陆莘悦静静地听着，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克制的话语以及那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惊涛骇浪尽收眼底。
她自然察觉到了他真正的心思——他不仅要一个名分，更要一个拴住她的、牢不可破的契约，一个杜绝其他所有人可能性的优先权。
她在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答应他？
好处显而易见。
方晋茗是内阁首辅，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权势滔天。
与他绑定，等于获得了一个强大的政治盟友，可以极大地制衡陆景远，也能让她在调查先帝死因和遗诏真相时，多一份依仗和信息来源。
而且，一个“未婚夫”的名分，某种程度上，也能暂时充当挡箭牌，缓解来自陆景远和顾祈垣那边过于直接的压力。
坏处呢？
则是彻底被卷入与方晋茗更深的纠缠之中。
男人总是贪得无厌的，绝不会因为一个名分而满足，反而可能变本加厉。
但相比之下，其实如果暂时选择相信他的话，或许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她此刻，正亟需一把能摆上台面的利刃。
而偏执之人，往往在某些时刻，反而最是好用——他们的执念，便是最容易被拿捏的软肋。
思及此，陆莘悦心中已有定计。
只是，太过轻易应允，反倒会显得廉价，失了分寸。
她缓缓抬眸，清澈的眸子与方晋茗撞个正着，眼底似有复杂的情愫一闪而过，那抹“动容”恰到好处，三分迷茫，两分试探，还有五分恰到好处的犹疑。
没错，这就是扇形统计图式的演技。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天人交战。
良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指尖轻颤着，抚上他覆在肩膀上的手。
“方晋茗……我，可否这样唤你？”
“自然。”
他的声音压抑着狂喜，指尖几乎要攥紧。
“我……这几日脑中纷乱如麻，接收的讯息太多，”
她蹙起秀眉，指尖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力道极轻，方晋茗却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顺势半跪在她身前，姿态恭顺又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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