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抽回被他握着的手，反而微微收拢指尖，回握了他一下。
这个细微的回应，让顾祈垣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更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爱意与庆幸。
他知道，他做对了。
月光依旧皎洁。
方才那险些失控的旖旎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静谧的亲密感在两人之间流淌。
一种基于理解与尊重的、无声的契约，似乎在月下悄然缔结。
他没有在醉时轻薄她，而她，似乎也读懂了他这份笨拙却真挚的心意。
顾祈垣看着她恢复了些许清明的眼眸，心中那片因回忆而冰封的角落，仿佛被这无声的理解悄然融化。
他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夜凉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陆莘悦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他扶着她站起身，动作轻柔而稳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在她脚步因醉意微晃时，及时而稳固地提供支撑。
一路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直到将她送至营帐门口，看着她被迎上来的梅、兰扶住，顾祈垣才松开一直握着的手。
“晚安。”
他站在帐外，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莘悦在进入帐内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晚安，顾祈垣。”
帐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顾祈垣独自站在月光下，许久，才缓缓抬起那只曾覆在她唇上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以及……
她最后那抹真实的笑意。
他握紧掌心，仿佛要将这份感觉牢牢锁住。
来日方长。
他对自己说。
待她清醒，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定要堂堂正正地，吻上那双唇。
而帐内，陆莘悦靠在榻上，任由侍女为她卸去钗环，眼中最后一丝醉意彻底消散，只剩下冷静的思索。
小七，顾祈垣的黑化值有变化吗？
宿主，顾祈垣黑化值下降15%，当前45%。
陆莘悦“啧”了一声，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克制，尊重，坦诚……
这些与她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反应，倒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一丝极细微的、近乎陌生的不安，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硌在了心口。
欺骗一颗如此捧到她面前的、滚烫的真心，这种感觉……
良心真的是有些不安啊……
毕竟，等最终消除了他们的黑化值，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离开的。
她不可能因为这些纠缠的情愫，永远滞留在这个世界……
嗯？
等等。
为什么不能留在这个世界？
陆莘悦倏地眨了眨眼，一个被她下意识忽略的选项浮上心头。
小七，任务结束后，我是否可以选择在这个世界度过余生？
当然可以，宿主。系统尊重您的最终选择。
既然如此……留下来，一统天下，享尽世间尊荣，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为何，心底对“留下”这个选项竟如此排斥？
只要一想到要在这个世界里长久地待下去，一种莫名的、沉重的窒息感便扑面而来，仿佛要被无形的海水彻底吞没。
小七，
她下意识追问，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执意要删除记忆吗？
根据记录，因宿主在过往任务中同样投入了真实情感。携带过于沉重的爱意与回忆离开，对您而言是不必要的负担。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符合她一贯利己的行事逻辑。
但是，不对。
仿佛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被遗忘在了记忆的废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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