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莘悦的指尖还停留在他颊边，
那轻柔的抚触，混合着她眸中氤氲的水光与毫不掩饰的怜惜，如同最烈的酒，后劲十足地冲撞着顾祈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微微倾身，带着桃花酿清甜的气息，缓缓靠近。
那双映着月华与他的倒影的眼睛轻轻闭上，长睫如蝶翼般微颤，目标明确地迎向他紧抿的唇。
这是一个邀请，一个在醉意与感动驱使下，纯粹想要给予安慰与温暖的吻。
顾祈垣的呼吸彻底窒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沸腾着涌向头顶，叫嚣着让他迎上去，攫取这份他渴望了太久太久的甘美。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气息拂过他唇畔带来的、令人战栗的痒意。
就在那柔软即将触碰的最后一刹那——
顾祈垣猛地偏过头，同时抬起了另一只手，宽大温热的手掌及时地、轻柔却坚定地隔在了两人之间，覆上了她迎上来的唇。
陆莘悦的吻，落在了他粗糙的掌心上。
那触感温热、柔软，带着酒香的湿润，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的皮肤，直抵心脏，带来一阵尖锐而酥麻的痛楚与悸动。
陆莘悦倏地睁开眼，眸中的迷离水光被一丝清晰的错愕取代。
她不解地看着他，像是在问为什么。
顾祈垣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战鼓擂响。
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再睁开时，眼底是竭力维持的清明与一种深沉的、近乎疼痛的温柔。
“莘悦……”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透过掌心传来，带着沉闷的震动，
“你醉了。”
他缓缓放下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那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浮木。
“我不能……”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
“不能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趁人之危。”
他看着她困惑又带着一丝被拒绝的黯然的眼神，心中揪痛，却更加坚定。
“我想要你。”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
“想得发疯。但我要的，是你清醒时，心甘情愿的吻。”
他抬起手，用指背极其克制地、轻轻蹭过她方才被他掌心挡住的、泛着诱人光泽的唇瓣，动作带着无比的珍视。
“而不是……在酒意朦胧下，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安慰。”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沉，
“而且……我也饮了酒。气息浑浊，恐会唐突了你。我不愿……你的任何一次体验，有丝毫的不妥或遗憾。”
他的拒绝，并非不爱，并非不愿，而是源于更深沉的珍视与近乎偏执的呵护。
他要将最好的、最完整的自己，在她最清醒的时刻，毫无保留地交付。
他要她的每一次回忆，都与“美好”二字相关，而非掺杂着酒后的混沌与可能的悔意。
陆莘悦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挣扎却坚定的光，看着他因极力克制而微微泛红的眼尾，感受着他指尖那小心翼翼的触碰。
心口某个地方，似乎被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轻轻撞了一下。
糟糕了，稍微有点动心，要不得要不得……
她缓缓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思绪。
被拒绝的些微尴尬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我明白了。”
她轻声说，声音恢复了少许清明，却依旧带着一丝柔软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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