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带来桃花的淡香与酒的微醺。
两人各怀心思，在皎洁的月光下，共同默数着回归前最后的、平静而暗流涌动的时光。
“……莫要再提他们了……”
陆莘悦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盏，浅粉色的酒液在月下漾开涟漪。
她似乎真的有些醉了，语速比平日慢上几分，带着柔软的拖沓。
那双总是清亮的眸子此刻仿佛浸染了江南烟雨，蒙着一层朦胧的水色，直直地望向身侧的顾祈垣。
“顾将军……”
她顿了顿，微微偏头，像是努力思索着什么，随即唇边绽开一个极浅、却带着几分依赖意味的笑，
“不，顾祈垣……”
这一声轻唤，褪去了所有官方的疏离，只剩下纯粹的、带着醉意的呢喃。
“我想听听你的事……”
她微微向他这边倾身，气息间带着桃花酿的清甜，
“你和我……从前的那些事……”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的、不设防的探寻，仿佛他是她此刻唯一愿意信任的、通往过去迷雾的引路人。
月光在她眼中碎成点点星辰，那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好奇，几乎要让顾祈垣维持了一晚上的克制与冷静，瞬间土崩瓦解。
顾祈垣的心跳，在陆莘悦那声带着醉意与依赖的“顾祈垣”中，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以更汹涌的势头撞击着胸腔。
酒意混杂着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如同最烈的催情药，疯狂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温的升高，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叫嚣，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疯狂鼓噪。
靠近她，拥抱她，吻上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软、带着桃花酿光泽的唇瓣。
他几乎是用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强行压下了这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冲动。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不动声色地将原本随意搭在膝上的手收回，紧紧握成了拳，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下。
不行，绝对不行。
她醉了。
此刻的她，意识定然不似平日清明。
他顾祈垣再是渴望，再是被酒精与情欲灼烧着理智，也绝不能趁人之危，行此轻薄之事。
那与禽兽何异？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放纵，而是她清醒的、心甘情愿的交付。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侧过身，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与她之间保持着那最后一线的、岌岌可危的安全距离。
也让自己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的脸，她眼中那片氤氲的、诱人沉沦的水色。
“你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
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试图让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几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那轮圆月，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那些被尘封的岁月。
“我们的初见……远在你成为长公主之前。”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色，也怕惊扰了她醉意朦胧的倾听，
“那时，你还只是郡主府里最受宠爱的小小姐。而我，是刚被父亲丢进军营磨砺、野性难驯的顾家小子。”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温暖的弧度，那是陷入珍贵回忆时才会有的神情。
“宫中夜宴，我第一次随父赴宴。就在那琼林苑的海棠树下，我看见了你。”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
“你穿着一身鹅黄的衣裙，踮着脚想去够枝头开得最盛的那朵海棠花……月光洒在你身上，你回头对我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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