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从今天起，你每个月的工分，还有家里寄来的津贴，全部直接划到顾家账上，直到还清这两百块为止。村长伯伯，这事儿您能做主吧？”
王德发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能！能！只要不坐牢，咋都行！”
这简直就是签卖身契啊！
每个月的工分都扣光，那李文斌以后吃什么？喝西北风？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我不签……我不签……”李文斌哭得嗓子都哑了。
“不签？”林清月站起身，拍了拍顾霆深的肩膀，“老公，报警，送他去吃牢饭。”
这一声“老公”，叫得顺口又自然。
顾霆深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耳根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但他配合地点头：“好。”
“签！我签！”
在自由和温饱之间，李文斌含泪选择了自由。
纸笔很快拿来了。
李文斌颤抖着手，在欠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那红色的指印，像是烙铁一样，烙印在他今后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上。
林清月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地把欠条叠好，揣进兜里。
这哪里是欠条，这分明是长期的饭票。
“钱的事儿算清了，还有道歉呢。”林清月指了指院门口，“去吧，李知青，大点声，让全村人都听听你的忏悔。”
李文斌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行尸走肉般走到顾家大门口。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曾经自诩清高、看不起泥腿子的城里知青，此刻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我……我是流氓李文斌……”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没吃饭啊？”顾霆深站在院子里，冷冷地吐出一句，“听不见。”
李文斌浑身一哆嗦，闭上眼，扯着嗓子吼道：
“我是流氓李文斌！我心术不正！诬陷好人！我对不起顾营长！对不起林嫂子！我是个混蛋！”
一遍，两遍，三遍。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也抽碎了他所有的尊严。
围观的村民们指指点点，眼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社会性死亡。
彻底的。
念完最后一遍，李文斌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行了，抬走吧，别脏了我家地。”林清月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
几个知青七手八脚地把李文斌抬走了，村民们也意犹未尽地散去。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林清月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畅，比喝了灵泉水还爽。
她转过身，正对上顾霆深那双探究的眸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看着林清月，目光从她那张胖乎乎的脸，移到她揣着欠条的口袋，最后落在她手腕上那只翠绿的玉镯上。
这女人，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
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事，她只会撒泼打滚，或者是哭着求李文斌别走。
可今天，她步步为营，逻辑清晰，手段狠辣。
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还有那满屋子的东西……
虽然警察没搜到，但顾霆深这种侦察兵出身的人，直觉告诉他，李文斌没撒谎。
东西肯定没了。
至于去了哪……
顾霆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拆穿，也没有追问。
林清月弯唇笑着，“今晚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两百块呢，够咱们吃好几年红烧肉了。”
顾霆深脚步一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财迷样，倒是没变。
只是，看着前面的背影，顾霆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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