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火种计划”是什么。
也不知道“一号台”代表着谁。
但他们能看懂李擎苍的眼神。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不带丝毫情绪，平静得让人骨头发寒。
这老头，没开玩笑。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像是深冬的冰水，从他们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侯亮平。
他居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弯下了腰，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演，接着演，我看着呢。”
他指着李擎苍，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不屑。
“还请求最高武装权限，清理现场。李院士，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吗。你以为你是谁，能调动军队？”
侯亮平直起身子，眼神里的狂傲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他觉得他看穿了一切。
这老头，就是在虚张声势，在演戏。
演得越逼真，就越说明他心虚。
“我告诉你，别说你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们。”
他往前踏了一步，气势汹汹。
“我岳父是钟.....，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好家伙。
祁同伟在旁边听得都快蚌埠住了。
这哥们儿是真的人才。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秀他那个快要倒台的岳父。
这脑回路，属实是清奇。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这是纯粹的蠢。
一种能把自己活活蠢死的蠢。
“侯处长。”
祁同伟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悯。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
侯亮平一愣，下意识地问，“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的无知。”
祁同伟摇了摇头，笑了。
“真的，无知者无畏这句话，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
侯亮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祁同伟那怜悯的眼神，比一万句辱骂都让他难受。
“给我上。”
他彻底疯了，理智的弦被完全绷断。
他指着祁同伟和李擎苍，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把他们两个，给我铐起来，立刻，马上。”
“谁他妈再敢犹豫，就地革职，滚出反贪局。”
这是最后的通牒。
那群反贪局的干警们身体猛地一颤。
他们看了看状若疯魔的侯亮平，又看了看平静如冰的李擎苍。
恐惧和命令在他们脑子里疯狂打架。
最终，对饭碗的恐惧，还是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两个人咬着牙，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掏出了手铐，一步一步，朝着李擎苍挪了过去。
他们的脚步，比灌了铅还要沉重。
李擎苍没看他们。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像是对一个时代的告别。
也像是在为某些即将逝去的生命，提前奏响的哀乐。
“时间，到了。”
他说。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
嗡…
那两个正准备上前的干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什么声音？”
有人惊疑不定地问。
没人回答他。
因为那声音，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由远及近，由弱到强。
嗡…嗡嗡…嗡嗡嗡…
那不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也不是任何他们认知中的声音。
那是一种沉闷的，带着巨大压迫感的轰鸣，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正在从地平线下苏醒，擂动着它的心跳。
轰隆…轰隆隆…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
周围的树木疯狂摇晃，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末日来临前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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