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见的。”
钟小艾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因为你的身份不是反贪局局长, 而是最高检派下来的钦差。”
“你代表的, 是尚方宝剑。”
“李达康再霸道, 也不敢公然拒绝这把剑。”
“更重要的是,”钟小艾顿了顿, “你要告诉他, 你要汇报的内容, 关于祁同伟。”
……
京州市委大楼, 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脸色苍白, 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的侯亮平。
另一个, 是气质沉静, 但眼神锐利得像把刀的钟小艾。
“所以, 你们今天来, 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李达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发出沉闷的声响。
“祁同伟同志殴打了最高检的干部, 并且违规提拔亲信。”
他的语气很平淡, 听不出喜怒。
侯亮平的心一沉。
他把自己的伤情报告, 和丁义珍被提拔的文件复印件, 都放在了李达康的桌上。
可对方的反应, 却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深潭, 连个水花都没有。
“李书记, 我说的都是事实。”侯亮平强撑着说道, “祁同伟的行为, 已经严重破坏了正常的干部任免程序, 更是对国家法律的公然挑衅。”
他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话语体系, 来唤起对方的共鸣。
可惜, 他失败了。
李达康甚至都没多看那两份文件一眼。
他只是看着侯亮平, 忽然笑了笑。
“亮平同志, 你在汉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
“你应该知道, 干部任免, 是省委组织部的工作。”
“打架斗殴, 是公安机关的工作。”
“你来找我这个市委书记, 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话说的, 滴水不漏。
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侯亮平一口气堵在胸口, 差点没上来。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钟小艾。
钟小艾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她往前走了一步。
“李书记, 我们今天来, 不是来告状的。”
李达康的眉毛微微一挑, 目光转向她, “哦, 那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是来提醒李书记的。”
钟小艾的声音不大, 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李达康的耳朵里。
“提醒您, 在您的京州市, 出现了一个不受控制的权力中心。”
“这个中心, 正在无视一切规则, 肆意扩张。”
“今天, 它可以殴打一个最高检的干部, 违规提拔一个副区长。”
“那么明天, 它是不是就可以否决市委的决议, 甚至, 架空您这位市委书记呢。”
办公室里的空气, 瞬间安静下来。
李达康敲击桌面的手指, 停住了。
他抬起眼,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 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
眼神锐利如鹰。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 相信李书记心里比我们更清楚。”钟小艾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一个连沙书记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一个可以随意插手京州市人事安排的人, 一个打了人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李书记, 您真的觉得,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政保处处长吗。”
“您真的觉得, 他会甘心只当一个政保处处长吗。”
李达康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 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 都戳在了他最担心的地方。
祁同伟。
这个名字最近就像一根刺, 扎在他的心里。
丁义珍的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甚至亲自打电话给省委组织部询问过, 得到的答复却是语焉不详的“特殊情况, 上级安排”。
上级。
哪个上级。
能让省委组织部都闭嘴的上级, 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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