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就地格杀。”
最后四个字，杀气冲天。
那几个下属，魂都快吓飞了。
“哐当。”
“哐当。”
几把手枪，接二连三地掉在了地上。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慢一秒，脑袋上就会多一个窟窿。
侯亮平躺在地上，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下的一片土地。
他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
军方。
荷枪实弹的军方。
为了保护祁同伟，直接开枪打伤了最高检的办案人员。
这怎么可能。
这世界是疯了吗。
祁同伟到底是谁。
他犯了什么事，需要军方用这种方式来“保护”。
不，这不是保护。
这是……镇压。
用国家最锋利的暴力机器，镇压了代表法律的他们。
为什么。
侯亮平的脑子，彻底乱了。
身体的剧痛，远不及此刻内心的震撼与崩塌。
他一直坚信的法律，程序，正义。
在这一刻，被那一声枪响，打得粉碎。
这时。
祁同伟那辆车的车门，开了。
他慢条斯理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侯亮平一眼。
仿佛那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那位军官看到祁同伟下车，立刻转身，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声音，洪亮且充满敬意。
“祁处长，让您受惊了。”
祁同伟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没事。”
“处理一下。”
“是。”
军官点头，然后转身，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侯亮平身上。
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对讲机。
“呼叫总部，目标已控制。”
“现场有一名伤员，需要医疗支援。”
“完毕。”
医院的消毒水味，总是那么刺鼻。
侯亮平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疼。
钻心的疼。
右臂被子弹贯穿的伤口，经过了手术处理，此刻正一抽一抽地抗议着。
但身体的疼，远没有心里的那种空洞和茫然来得更折磨人。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个画面。
冰冷的枪口。
飞溅的鲜血。
还有那个军官毫无感情的眼神。
军方接管。
就地格杀。
好家伙，这词儿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清剿什么恐怖分子呢。
结果呢，是他这个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侦查处处长，被人像垃圾一样撂倒在地。
凭什么。
祁同伟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像个魔咒，在他脑子里盘旋，怎么都挥不掉。
他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这流程，不对啊。
这剧本，不对啊。
就算祁同伟背后有人，也不该是这么个玩法吧。
直接上军队。
还开枪。
这他妈是把法律按在地上摩擦啊。
简直离谱。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钟小艾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很白，眼眶有点红，显然是哭过。
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脚步匆匆。
看到侯亮平躺在床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来了来了，经典探病环节。
不过嘛，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钟小艾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
侯亮平被吓了一跳。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想挤出一个笑容，让她别担心。
“小艾，我没……”
“闭嘴。”
钟小艾的声音，冷得像冰。
侯亮平愣住了。
他认识钟小艾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那眼神里，有心疼，有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愤怒和失望。
“侯亮平，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委屈。”
钟小艾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他。
“是不是觉得，你是在为民除害，是在伸张正义，结果反倒被人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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