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刘氏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和赵嬷嬷压抑不住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老公爷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痛心疾首，拐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而令人心颤的响声：
“说！你自己说！当年砚清生母的药，是不是你指使赵嬷嬷动了手脚？！是不是你——！”
刘氏听到老公爷直接问出当年下药之事，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尖声否认：
“父亲明鉴！没有的事！这都是污蔑！是有人要害儿媳！砚清生母病故，我也十分痛心，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定是受了小人指使，来构陷于我！”
她指着那对村夫村妇，声音因恐惧而拔高，显得异常尖锐。
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下她苍白无力的辩解声在回荡。
老公爷面色阴沉，目光如炬，显然并不完全相信。
就在这僵持不下、刘氏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赵嬷嬷，却突然猛地直起身，重重地朝着老公爷磕了几个响头，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泣声道：
“国公爷！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一时糊涂，犯下这滔天大罪！与我家小姐无关啊！”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都是一怔。
赵嬷嬷哭得情真意切，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悔恨都哭出来：
“国公爷，您不知道，当年我家小姐……她嫁入府中，与大老爷也曾有过几年蜜里调油的好光景。可自从……自从那位边关来的女子出现后，大老爷的心思就全偏了！小姐她日日夜夜独自垂泪，人都瘦脱了形……老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实在……实在是心疼得狠了！这才……这才鬼迷心窍，暗中动了手脚……老奴罪该万死！求国公爷只罚老奴一人，这一切都与大太太无关啊！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赵嬷嬷这番声泪俱下的“顶罪”，字字句句都将刘氏摘了出去，把罪责全揽到了自己身上，理由也看似充分——全是出于对主子的忠心和不忍。
刘氏先是一愣，随即瞬间明白了赵嬷嬷的用意！这是要弃车保帅！
她立刻顺着杆子往下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痛心”，指着赵嬷嬷，声音颤抖：“赵嬷嬷！你……你怎能如此糊涂！竟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你……你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掩面，仿佛因贴身嬷嬷的背叛而痛心疾首，实则是在掩盖自己劫后余生的慌乱和一丝侥幸。
有了赵嬷嬷主动顶罪，刘氏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里，连带着腰杆都挺直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委屈：“父亲，您都听到了，是这老奴背主妄为，儿媳……儿媳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老公爷看着眼前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眉头紧锁，面色依旧难看。
他浸淫官场多年，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赵嬷嬷一个下人，若无主子示意，怎有胆量谋害少爷的生母？这忠心，未免也太过“深厚”了！
但他看着哭得几乎要晕过去的赵嬷嬷，以及一口咬定不知情的刘氏，眼下似乎又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刘氏指使。
加上刘氏毕竟是嫡长孙的母亲，慕言虽“在外游历”，但脸面还需顾及……
一直冷眼旁观的崔砚清，此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好像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样。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5073550" }